怀念淮城老街,怀念梅雨季节。
这个时节的雨,留给了她太多的想念。
车子直直开进槐花巷,在四号筒子楼前停下。
槐花巷里的街道变宽敞干净了,第一层的商铺也是焕然一新,除了上层的筒子楼还是老旧的颜色,其余的都变了。
云和原本想着让他在车里等一下的,可话还没说出口,裴边屹已经撑着一把黑伞下了车,转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云和下车,钻进他的伞下。
两人进了雨里,又快速上了台阶,上了台阶就淋不到雨了。裴边屹关了伞杵在地上等云和开门,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
台阶里侧靠墙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脚边放着一块红绸布,上面画着八卦阵图。
云和瞥了一眼,摸出钥匙正要开门,老奶奶的声音传了过来,“姑娘命里的姻缘劫是大关呐,大关不破,命里带灾,天煞孤星呐!”尾音诡异地拖得长长的。
裴边屹眸色一冷,直直射向老太太。
老太太没看他,盯着云和瞧,“印堂发黑带桃花,姑娘你至亲垂危啊!”
云和一惊,扭头看老太太,“那她能活好久?”
老太太神秘一笑,“这就回到了你的大关啦,大关不破,一事不成啊!”
裴边屹却是不耐烦听这些,扯过她手里的钥匙,对准门锁就按下去,“滴滴”两声,大门的电子锁开了。
云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光看一眼就能准确说出她近状的算命的,尤其事关至亲,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慌忙拉住旁边温热的手。
裴边屹垂下眼眸看着她拉住他的手,不耐烦的神情减少了一些。
云和看着老太太,迟疑地问:“大关?姻缘劫?”
“对咯。”老太太一个赞许的眼神。
“那要怎么破?”
老太太指了指云和的印堂,“结婚啊,结了不就破了啊。”
云和:???
这么算命的吗?
裴边屹的神情也是一动,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扒着手指说:“古人有言‘成家立业’姑娘你啊就得先成家,把此劫破了,之后一切都会顺利,至亲不说立马康健,但也能再活个把时节,工作也好,家庭也好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云和要听的就是母亲能活着的时间,如果结婚能真的延长母亲的生命,晚一点离开,那么她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即便这很不靠谱也很迷信。
裴边屹突然插话,“万一找的是地痞流氓结婚,她还能有好日子过?”
老太太睨了裴边屹一眼,“我还没说完啊。”她转向云和,手指在半空打了个转,说:“你有一竹马,从小与你宿命相缠,如今缘分到了就别拖延啦,他是你的贵人哩……”
裴边屹脸色一下就臭了下去,拽着云和就上去。
云和连意思意思给点钱都来不及。
大门哐一下关上。
老太太笑了笑,手指相捻,嘀咕了一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咯……
推开老旧的房门,裴边屹神情怔忪了一下。
云和让他随便坐,进了卧室去翻户口本。
裴边屹没在客厅,而是跟着进了她的房间。
房间还是老样子,发黄的书桌,老旧的衣柜……他看向窄小的床铺,灰白天气下的室内有些昏暗模糊。隐约幻出两道纠缠的身影……
云和拿了户口本出来,一转身就看见他直直看着床。
她瞬间明白他想起了什么,有些不自在地说:“我拿好了。”
裴边屹看向她手里的户口册,定定地站着,片刻,又抬眸看她的脸,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是白的。
他忽然就放弃了,“不结了。”说完转身要走。
云和一把拉住他,无端地心慌,“怎么了吗?”
裴边屹敛着唇角不说话,看向破旧的窗户,外面是灰沉沉的天,雨水滴答滴答落在防盗栏的顶棚上。
空气有些闷,还有潮湿和霉味——和多年前一模一样。
一场欢愉后,从他的世界消失。
云和紧紧盯着他,“裴边屹,你不能这样……你早就知道我家是什么样,我知道你不是嫌弃这一点,为什么突然说结就结,说不结就不结?”
她转到他面前,“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考虑好了的,你也不要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出尔反尔。”
“没有因为别人的话……”他看着她,忽然低下脖颈捧起她的脸强吻下去。
云和被冲得倒退两步又被他扯着拉了回去重新吻上,她没有挣扎。
到了这一刻,云和才忽然明白,他或许是不安的。他一直计较她和小宝的关系,刚刚老太太又是那样说……她伸手抱紧他的腰,主动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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