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昭然端起汤吹了吹喝了一口,没再继续这个问题,他大概知道,像谭天阳这么好的条件,正常离开部队肯定会给他另外安排工作,而谭天阳会去在a市的胜雄,恐怕还是为的宋家母子,当初宋斌执意去完成另一个任务,并且在这个任务中失去生命,谭天阳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是心里一定是在责怪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阻拦他,他一定在想,如果宋斌当初和他在一起执行任务,那么在他的保护下,宋斌说不定就不会死了也许这种想法颇有些自以为是,但是当一个人陷入了自责中后,是很难再走出自己画出来的圈的,所以他才会说他欠宋家母子,因为他觉得自己不但抢走了本应该属于他们的感情,还因此让他们失去了丈夫和父亲。
怎么不说话?席昭然突然不说话了,谭天阳到是觉得有些奇怪,一边伸筷子夹菜,一边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在想你们家是什么样子的?席昭然把白瓷碗里的汤喝完,端过白米饭配菜吃。
啊,很普通,谭天阳难得地调侃道,如果你是女孩儿,你肯定不愿意嫁给我这样的人。
席昭然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眯了眼,我是男孩儿,那你嫁给我好了。
谭天阳偏头想了一下才说道:那不行,你得跟我姓谭。
席昭然听了这话,脸色却有点变了,虽然变得不多,但是谭天阳还是感觉到了,他收起自己的表情,问席昭然道:怎么了?
没。席昭然朝他笑了笑,俊脸上仍然挂着笑容,看起来很像真的没事一样。
赶紧吃菜吧,吃晚早点回去睡觉,有点困了。席昭然又补充了一句。
谭天阳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
接下来餐桌上的声音很少,两人也只偶尔交谈两声。
两人吃过饭,谭天阳付过钱就带他回旅馆了,大半夜的,又是小县城,真没什么地方好逛的。
席昭然一直到在小族馆里洗好澡躺在床上,心情也没有好起来。谭天阳躺在他身边,从后面将人搂住,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昭然
别叫我昭然。席少爷尽管心情很不明朗,但对某些事上的奇怪偏执总是让他强制性地想纠正。
然然。谭天阳从善如流地改口。
席少爷对他的叫法还挺满意,心情也好了一点,虽然然然两个字听起来很像在喊小孩儿,可有的时候他宁愿自己是个小孩儿。
心里不舒服可以和我说。谭天阳搂紧他,亲昵地一下一下地碰着他的耳垂。
席昭然的耳朵很快红了起来,有点痒,那痒似乎一直痒到了心里,他翻身抱住他谭天阳的肩膀,脸和脸贴在一起,进距离地对视,即使这样近地看着一个人很吃力,他们也没有分开的打算。
天阳席昭然在谭天阳唇上啄了一下。
嗯?谭天阳低低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手臂绕到他的后背,将他侧睡的姿势调好,让他睡得更舒服又不至于伤到右手。
我父亲不承认我是他的儿子。两人这样紧贴着身体,谭天阳温热的体温让他觉得很舒服,让他有种想述说的欲望。
谭天阳没有插话,只是在他在的脸颊上碰了碰,似乎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谭天阳并不是想打听他的事,只是从心里不想他难过,希望他能活得更轻松,从一开始遇见这个外表优雅的贵公子,他就能感觉到他身上压着重重的东西即使席昭然脸上一直挂着迷人的浅笑,一米八几的身材修长如竹,不带任何负重的弧度,那种只偶尔出现在他脸上却彻骨的悲凉让他觉得心惊,让他很想保护他,很想照顾他。
很小的时候,优秀的父亲一直是我的偶像,为了能得到他的表扬,我总是按照母亲说的,努力地学好一切能为我这个人本身加分的东西,学习好,性格好,拥有完美的礼仪风度和教养,但即使如此,父亲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那时候我总是盼啊,盼他偶尔能侧头看我一眼,对我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可是没有,从来没有席昭然说着靠向谭天阳,把脸埋向他的脖颈处,谭天阳将人紧紧地搂住,他能从他身上感觉到无助和失落,这让他很心疼。
那时候我问母亲,为什么父亲从来不正眼看我?也从来不过问我的学习?席昭然趴在天阳的胸口慢慢地述说着,仿佛是陷入了回忆里。
那时候同班的同学总是报怨,如果考不好,回家老爸一定又要罚这罚那了,什么一个月不准玩游戏看电视之类的,表情总是一脸哀怨。他们却不知道,总是静静听着他们抱怨的席昭然心里对他们羡慕得要死,如果父亲哪一天也能罚罚他该多好。
母亲那个时候告诉我,父亲不理我,是因为我还没有达到他的标准,于是我就更加努力地学习,每一样都把握着恰到好处的尺度,把自己变得像他一样优雅,处事妥当,进退得体可是他仍然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
十八九岁的时候,我彻底放弃了自己,因为母亲替我和父亲做了亲子鉴定,报告上说我99.9%是他的亲生儿子,我那个时候才知道他从来不正眼看我,就是因为不相信我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是我拿着那份医疗报告却觉得心冷,不但因为父亲说那份报告是母亲让人伪造的,也因为我对父亲这个词感到失望,我开始劝自己不要再在意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