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国际医院。
这里再也没有往日该有的寂静,走廊里人来人往。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担架一个接着一个。
“我的腿啊!我的腿医生!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了!”
一个下半身血肉模糊的人大声哭嚎,他的声音不是痛苦,而是恐惧……当自己身体的感知陡然失去一块,那种空荡荡的不完整感觉,任何一个健全人都无法接受。
“冷静!冷静!没关系的,相信我们……”
护士抓住他胡乱挥舞的手,小跑着缓声安慰。
“我……我不该去看热闹的,我就不该去看热闹的!我要我的腿,我要我的腿!”
那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护士一边努力安抚,一边喊:“镇静剂!快给他来针镇静剂!”
然后,这些吵吵闹闹渐渐飘远……
柯南神色麻木地靠着墙壁。
他目光低垂,不想看眼前的惨剧。
但血腥味一直充斥鼻腔,再浓的消毒水也掩盖不掉。
早就熟悉的味道,却让他此刻胃部翻涌,有想干呕的冲动。
于是,他死死咬住嘴,咬到有血流出……
毛利兰轻轻拉起他的手。
柯南没有抬头,毛利兰也没有说话。
他们只是相互依偎着,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终于……
手术室里走出一个医生。
“怎么样医生?他们情况要不要紧?”
小兰与柯南忙凑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
医生把口罩摘掉,点点头道:“命保住了!”
“……是吗……真是太好了!”
心中的急躁一泄,毛利兰忍不住去抹眼泪。
柯南听见“活着”两个字有一瞬恍惚:“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们?”
医生说道:“等他们伤势稳定下来后吧,现在不好让人探望……这几天观察观察,没事后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点点头,表情依旧有些严肃:“对了,小朋友,你的爷爷奶奶,或者其他长辈呢?”
柯南一愣:“我爷爷奶奶去世了,其他长辈也都不在北海道。”
小兰问道:“医生,是……有什么不对吗?”
医又欲言又止,但看着他们越来越不安的眼神,还是道:“本来不该跟你们两个小孩子说这些的,不过……算了!”
他正色道:“虽然两位患者保住了性命,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拿出手中的病历,医生说道:“工藤女士还好,大臂骨折,内脏也有些受损,但休息休息完全可以痊愈。”
“可是……”
他叹口气:“工藤先生的情况就比较麻烦了……他脊椎受伤,下半身几乎完全瘫痪。”
瘫痪……
柯南呼吸一滞,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子。
小兰也是不可置信:“瘫痪?这……医生,难道没有办法了吗?”
“看以后的恢复吧。”
医生没有把话说死,但他的表情却告诉两人——痊愈基本不可能!
他看着两个小孩子失魂落魄的样子,想了想安慰道:“人活着就有可能,不要太过悲观,而且能醒过来已经算是好运气……与他们两人一起送来的,那个叫藤斋的病人,至今都没有恢复意识。”
他摇着头重新走入手术室。
今天的病人很多,他还要赶紧准备下一场。
而他身后,是两个失去灵魂的躯壳。
天已经黑了。
他们两个行尸走肉般离开医院。
外面依旧亮如白昼。
无数人打着探照灯,围着医院游行示威。
【无用的政府!毒杀与炸弹!我们还要经历什么?!】
【穷凶极恶的犯人全是学生!教育部的严重失职!】
【北海道到底怎么了?!】
柯南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黯淡地离开。
——我来北海道,是正确的决定吗?
柯南问自己。
他仰头看着满天星空,不知道自己该在什么地方……
这是一家酒吧的名字。
它的名字很奇怪,没有任何前缀,只是酒吧的英文字母,老旧的霓虹灯甚至只点亮了三个字母的下半边。
它的位置同样奇怪,不在人流众多的大街上,反而把入口开在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巷子侧边。
年轻的男人推开玻璃门,挂在门顶的铃铛“叮铃”清脆。
酒吧很小,摆满酒的吧台就占据整个空间的70%往上,还有两个类似路边摊的小桌子,象征性的摆在旁边。
头顶的灯是暖黄色的,灯具被雕成剔透的水晶模样,看起来是整个酒吧看起来最贵重的东西。
这里没有任何客人。
年轻男人坐在吧台旁边。
穿着黑白色酒保服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正擦拭的酒杯,轻声问道:“来点什么?”
“Martini(马丁尼)。”
年轻的男人看着他说道。
酒保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
——这是个约定俗成的暗号。
他这家酒吧,来的果然都是道上的人。
三份戈登琴酒,一份伏特加,半份KinaLillet开胃酒,加冰摇匀,再来一小片柠檬。
酒保将淡白色的酒液推到男人面前,问道:“谁告诉伱的?”
“宫本泽。”
年轻男人,也就是带着假面的苏北洵轻声说道,他端起酒杯尝了尝,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头。
“看来客人很不习惯喝酒呐。”
酒保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动作。
苏北洵没有隐瞒,将酒杯推远:“这几年算是第一次喝。”
“原来如此。”
酒保转身,拿出瓶矿泉水放在酒杯旁边,示意苏北洵随意。
然后他说道:“既然是宫本泽这个老中介告诉你的,那我这的特色他应该也有说吧?”
苏北洵点点头,不以为意:“贵!”
“没错。”
酒保说道:“毕竟还要维持这家酒吧……好了,可以说出你的要求。”
“我在东京需要一个新身份,最好和上层社会有关。”
苏北洵说道。
这里的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与其留在即将被警方重点关注的北海道,还不如回到东京去。
而且诺亚方舟走不了酒厂的路子,那就只能从上层社会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