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马车终于抵达凌城。
车夫是钱石海特地安排的,他很尽责的把两人送到华府门口。华府门口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华昭心中又是激动又是不安,算上前世,她已经有二十年没见到爹娘和大哥了。之前她一直拼命压抑着心里的思念,此刻却再也压抑不住。
华昭开始砸门,云崖帮着她一起砸,砸了半天,大门才敞开一条缝,一个头发斑白的人探出头来。
“谁呀?”
“我……是我,我是华昭!”
那人猛地把门推开,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小姐……真是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你是……福伯?”
现在的福伯和几年后的福伯有明显的差别,也难怪华昭一开始没认出来。
福伯以袖试泪,华昭发现他虽然激动,但面上并没有欣喜。
“福伯,我阿爹和阿娘呢,他们在家吗?我想马上见到他们!”
福伯身体一僵,嘴唇微微的颤抖,“老爷和夫人……他们……”
华昭不想再等下去,她绕过福伯,往里面跑去,云崖瞥了福伯一眼,也跟在她后面进入华府。
刚跑过一段路,华昭就觉察到不对劲,华府很大,下人也很多。她爹娘好客,记忆里的华府总是热热闹闹的,可是今天却冷清的过分,除了开门的福伯,一路上,她一个下人都没看到。
“怎么回事?”
华昭飞快的往正堂跑,绕过一堵影壁墙,她猛地停住脚步。
只见正堂的屋檐下挂着许多白色的丧幡,冷风一吹,那些丧幡就‘呼啦啦’的飞起,像是张着翅膀的白鸟向她扑面而来!
华昭定定的站在原地,像失了魂一样盯着正堂大门。
“告诉我……是谁死了?”
赶过来的福伯满面悲凉,“四天前,老爷去了,当晚,夫人悲伤过度……等下人发现的时候,夫人已经悬梁自尽。”
华昭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云崖急忙伸手接住她。只见她面如金纸,双目紧闭,牙关死死的咬着。
“华昭,你怎么了?”云崖有些慌张。
“小姐这是悲伤过度,快,快把她送回房间!”
华昭醒来时,云崖就守在她的身边。
“福伯抓药去了。”他说道,“你……你还好吗?”
华昭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上一世,她时隔八年才回到凌城,那时候爹娘已经去世多年。这一次她明明提前赶回来了,可爹娘还是死了。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给人希望后,再将希望无情的夺走。
华昭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云崖一直陪着她,却没开口安慰她。
有一种悲伤是不需要人安慰的,因为无论什么语言说出来都是苍白无力,都是徒劳无功。
华昭哭得昏昏沉沉,云崖拿过福伯送来的药,硬是给她灌进嘴里。她咳嗽的厉害,口腔里,鼻子里,全身都弥漫着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