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向屿,我刚才好像对你挺凶的。”
“你不一直这样吗?我习惯了。”段向屿不以为意。
“我的意思是,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周穗说。
段向屿看着她,并不避讳。
“带你吃个饭,见个老朋友就是对你好了?周穗,你是没被人善待过吗?还是我以前没有善待过你?”
段向屿以前脾气就暴躁,没耐心,但对她向来是纵容的,再麻烦的事也从不抱怨。
周穗更觉得自惭形秽了。
这里靠近电视台,经常有下班穿着工作服的人进来吃饭,两人也不好占桌太久,吃完面,段向屿扫了门上的付款码,付完钱后领着周穗走了,没跟老瞿打招呼,怕他太客气。
外面亮起无人机灯光秀,道路堵得严重,段向屿颇有耐心地一步一挪,缓缓驶向主干道。
“要去公园看表演吗?我在前面停车。”
“不用了。”
段向屿没说话,继续往前开着,路过实验一中,将车滑到路边停好。
“来都来了,下来走走吧。”
段向屿有些霸道,熄火,下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等她下来。
隔着围栏往校园里看,樱花确实已经谢了。
校园幽深静谧,只有高三部的教学楼还是灯火通明的。
高三的生活总是压抑且繁忙的,但周穗早就不记得那些辛苦了,只记得每天下晚自习,只要一出教室门,就能看到段向屿等在那里。
少年从不迟到,每次见她,都会提着奶茶和甜品,逆着人群飞快穿梭。
每次在人群中四目相对时,总能看到那抹不加掩饰的滚烫的目光,仿佛那一抹目光,是刚从心口窝里掏出来似的。
“所以,分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段向屿站在她身后问。
周穗回头,却被他一步,一步,逼到那棵大槐树下。
若干年前,也是在校门口的这个地方,蒋南飞从北宁国际中学过来给她送资料,被段向屿当成纠缠她的流氓揍了一顿。
后来周穗生气找他,段向屿将她抵在墙上,气呼呼地说:
“赶紧跟他分手,让他滚,不然下次还揍他。”
周穗骂他神经病,蒋南飞只是过来给她送学籍卡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可段向屿非说蒋南飞心思不正。
周穗赌气说不分,段向屿就不依不饶。
“不舍得分,还是找不到理由分?”
段向屿挣扎半天,想不出什么理由,双手一摊:
“草,分手要什么理由,硬分不会啊?”
今时今日,周穗站在同样的地点,看着眼前这个同样人,忽然感觉时空错乱了,仿佛从十年前射出的一发子弹,回旋回来,正中心口。
“你能不能别这么双标,当年你不是说过,分手不需要理由,硬分就行吗?”
周穗推他,段向屿反而靠得更近,眼睛微红,看样子真的动气了。
“我的话记这么清楚?”
周围有行人路过,周穗使劲推他的胸膛,想让他离得远一点。
“你别这样,你女朋友看见该误会了。我这个人运气一向不好,加班加点没人看见,迟到早退总是会被抓着。你退一步,保持安全距离,别毁我清誉...”
“周穗,你当我是瞎的吗?”
段向屿好像听不进去她的话,双臂将她环住,禁锢在树干上,双眼泣血一般:
“你如果真是嫌贫爱富的势利眼,我跟你相处三年看不出来吗?我把你捧在心口那么护着,要个分手理由过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