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魔姬知道陆斩城府很深,此时也不敢糊弄他,继续道:
时间匆匆而过,不知不觉月上梢头。
“那你呢?”陆斩问道:“你为何追随她?”
有关南疆神石的事宜终于敲定,由陆斩带着姜凝霜、凌皎月,乔装改扮前往南疆寻找,期限为一年。
陆斩摇头:“我说话算话,说将你带出天牢,必定将你带出天牢。但在此之前,我有一话想问。”
“若是旁人,我或许不太了解,但是对南疆王可谓了解颇深。不夸张地说,南疆王就是一头种马。”
长老对她有恩,但这些年来,她能报的都报了,若是长老真的看重她,从乌驮山逃离后,就该第一时间通知她撤离。若是长老及时告知,她又怎会被镇妖司的人抓住?
“青丘世玉……”
“我们只是稍微放松休闲一下,并没有耽搁文轩阁的工作。”
海魔姬略作沉吟:“按照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想救我并不难。你却只想杀我,你是觉得我没有被救的价值?”
海魔姬仍旧不信陆斩,她抿了抿唇,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你现在还忠于长老?”
盗圣觉得陆斩是在刻意打探王族秘辛,却也没有隐瞒,道:“南疆王跟王后只有一位王姬,也就是现如今的南疆圣女。听闻此圣女心狠手辣,以肃清宫闱为由,将南疆王的那些血脉全都给杀了。”
就算不被重视,海魔姬身上也流淌着王室血脉,她怎会甘心成为‘海魔姬’,游走在各个邪修的枕席之间?
海潆风跟在姬梦璃身畔约莫半年,便被提拔为执事,曾经深受其他邪修弟子嫉妒,对她诟病颇多,但是仍旧无法动摇她的地位,就连黑水宗堂主都曾站出来替她说话。
陆斩摩挲着玉扳指,眼底笑意渐浓,他并没有回答此话,却转而问道:
“你说你是梦璃最信任的侍女,可是我跟梦璃亲密至此,连彼此都交付了,怎么没听她提起过你?”
陆斩想杀她灭口,到底是陆斩自己的意思,还是说……是长老的授意?
陆斩想了想:“如此说来,海魔姬身为执事,职务便是负责吹堂主们的枕边风?”
虽然隔着两三层布料,但依旧能感知温度跟柔韧坚硬的手感。
可现在海魔姬却有几分动摇。
陆斩摸了摸手腕,忽然想起,他已经许久没有用过迷魂术了。
镇妖司的人审讯她时,她咬紧牙关,不该说的一点都没说,因为一旦说了,就没办法回头了,就算她能逃出去,也无法重新回到长老身边。
“本官知道梦璃逃亡到南疆,此刻来到天牢看你,只是前来送你最后一程。朝廷本就对南疆多有猜忌,我可不想你招供出对梦璃不利的消息。”
陆斩越听越觉得离奇,难怪姬梦璃有上苍之手,她竟然是南疆王族血脉。
说到这里,盗圣的话戛然而止。
陆斩对她的职业并不感兴趣,只是想破她的防御,转而道:
她知道陆斩会听从命令,前往南疆帮她寻找神石,并且不会对神石有私心,可是服从命令跟心甘情愿是两个概念。
海魔姬抬眼看着陆斩,心底丝毫不敢大意,面上却松动些许:
“原来是陆堂主,陆堂主曾是我黑水宗股肱,潆风早就想结识一二。只是没想到…潆风跟陆堂主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镇妖司的天牢里,你为刀俎,我为鱼肉。”
海魔姬沉吟良久,才抬头看向陆斩,声音有几分嘶哑:
“堂主自以为了解长老,可是堂主有我了解吗?我乃是长老的亲姐姐,她对我尚且如此,对你又能如何呢?堂主在镇妖司身居高位,不如稍微动动手指救我出去,我可以告诉你更多关于长老的事。”
盗圣咬紧后槽牙,甚至想坦白自己身份。反正有魏晋瑶罩着,陆斩不敢拿她怎么样。
海魔姬经过专业训练,原本觉得自己并不怕死,可真到这种时候,她才发现,没有人不怕死,态度自然而然缓和许多。
海魔姬抬头看他,在牢房烛火摇曳下,陆斩神色平静,沉着无比,不似玩笑话,他是真的来杀她的。
陆斩惊讶道:“南疆王不管?好歹都是自己的血脉,他对此没意见?”
狐族的迷魂术自然好用,可同样的弊端也很多,实力高强的修者都十分谨慎,有相应的防备法子,万一对方假装中术,将计就计就不好了。以至于陆斩用迷魂术的次数越来越少,逐渐都有些遗忘了。
“早知道用迷魂术验证一下了……”
“确实。”陈北放小声道:“如果风评坏了,只怕楚小姐的娘家人不答应您的婚事。属下听说,秦家人极其注重风评。”
这件事谈妥后,仙门世家的人都纷纷离开,大司主独自走出宫城,并未回自己的寝宫,而是朝着官巷中走去。
海魔姬眯起眼睛:“此言当真?”
说到这里,海魔姬看了眼陆斩:
“这些消息或许并不算贵重,但却也是梦璃的秘辛,对你肯定有些价值。我如今将这些全盘托出,你不会卸磨杀驴吧?”
陆斩看到盗圣,便情不自禁想到青丘世玉。他初次听到青丘故事时,便是从盗圣嘴里。
“诶诶诶?”盗圣猝不及防,猛地撤开身子,恼怒道:“你的手朝着哪里摸?我就算在你手下工作,可我也是正经人,你这样是不行的!”
海魔姬知道姬梦璃有法器防身,可却不知道法器的具体威力,但仔细想来,什么法器能瞒得过五大仙们?
海魔姬明白陆斩的言外之意,淡笑道:
“莫非是堂主设法帮长老逃跑的?可既然是堂主帮忙,堂主又怎会不知长老在何处?何必让手下来逼问我这位弱女子呢?”
海魔姬没有说话,可神色显然有几分犹豫。
“你问。”
海魔姬确实是姬梦璃的心腹,但对姬梦璃也不是事事皆知,她只知道陆斩跟长老似乎在红楼风流过,关系匪浅,眼下听到这话,也未怀疑,坦诚道:
“我乃长老安插在黑水宗的重要内线,平时帮长老处理些私密事,若是无事,她自然不会跟堂主提起我。”
陆斩这番话令海魔姬心底一沉,她以为陆斩是来审问她的,她都想好了应对审讯的方式,却没想到陆斩是来灭口的。
若是换作旁人,自然不敢如此放肆,可陆斩行事极其没规矩,说上手就上手,倒是令她猝不及防。
陆斩摸起来卷宗,上面确实记载着许多问题,但海魔姬狡猾,虽然每个问题都曾回答,却没有透露重要讯息。
“啊?”陆斩惊讶于盗圣的措辞。
“潆风,既然你是梦璃的亲信,把你留在天牢更危险。本堂主并非无情无义之辈,只是黑水宗大势已去,梦璃好不容易脱险,她的踪迹绝不能从你嘴里暴露。”
“呼——”
陆斩摇头:“梦璃已经是长老,掌握黑水宗大权,怎会让你去做内线?她没有这個必要。”
诸葛沉跟陈北放蹲在外面半晌,以为能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动静,没想到里面安静得要命。
陆斩淡笑道:“如此,陆某知道了。”
“南疆王掳走魅姬后,两人在江湖上消失了大半年,就连王族都找不到南疆王的位置。”
“南疆王对梦璃极尽宠爱,甚至愿意将南疆圣女的位子给她,可惜梦璃憎恨南疆,听说她偷了南疆至宝,加入了黑水宗,一步一步做到长老的位子。”
“不错。”海魔姬幽幽道:“她的母亲名叫魅姬,乃是合欢派的大弟子。当年合欢派不似现在这般淫乱,乃是正经女子门派,甚至有条规矩,核心弟子不允许跟男人相恋。”
陈北放愣了愣:“啊?连家长都见过了?”
诸葛沉忙地接住,而后惊讶:“玩死了?”
陆斩看出她在转移话题,道:“我听说柔姨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想跟柔姨打探一下南疆王的事情。”
“可奇怪的是,约莫是七百年前,南疆王忽然清心寡欲起来。我一度怀疑他是被人剪了作案工具,还进宫……”
陆斩行至青阳楼,却得知大司主不在镇妖司,想来是在跟仙门世家商议南疆的事情。刚欲离开,却听到一阵‘呼呼哈哈’的声音传来。
陆斩似笑非笑道:“没错,与其费尽心思救你,杀你显然更简单。好歹你也能落个宁死不屈的美名,想必黑水宗残余部众,会为你立块碑。”
“魔姬可记得自己杀的第一个人是谁?”
海魔姬只觉浑身一震,呼吸一滞,那双紫色的眸子便逐渐黯淡。
陆斩神色一顿:“此江湖女子便是合欢派的弟子?”
诸葛沉恍然大悟:“难怪观棋没对海魔姬下手……”
陆斩摩挲着指腹,虽然只碰到一瞬间,但足以证明眼前人就是盗圣。
盗圣也意识到自己说话粗鄙,跟人设不太符合,忙的板起脸,严肃道:
“你当时不在乌驼山,怎知我没有做过努力?”陆斩叹气道:“可是连咱们的宗主都投降了,海魔姬认为,我区区一个堂主,又能做什么呢?”
“半年后,南疆王失魂落魄回来,再也不近女色。如此过了两百余年,梦璃忽然来到南疆,言称是魅姬的孩子。”
“南疆看重血统,侍女生出的王姬并不被看重,我自幼跟普通宫人无异,被欺辱长大。而梦璃的母亲,则是南疆王在外历练时,结识的江湖女子。”
海魔姬神色晦暗,思绪良久。
“闭嘴!”陆斩觉得诸葛沉脑子越来越不正常,估摸着是做研究做的,忙地打断他的臆想,道:“你去给她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吧。”
“据说南疆宫殿里的王族血脉数不胜数,都是南疆王跟婢女生下来的。不过南疆王族重视贵族血统,这些可怜的王姬王子,生活得极为凄惨。”
这段时间以来,大司主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就算陆斩跟楚晚棠走在一起,她也只是个便宜丈母娘,并非真的丈母娘。
陆斩瞥了他一眼,将海魔姬随手丢向他。
陆斩走到她的面前,笑容温润:
“海魔姬,我听梦璃说起过你。她说你乃她的心腹,是她的得力助手,陆某真是久闻大名,你我皆来自黑水宗,何必如此紧张呢?”
宫城西苑中走出十几道身影,赫然是仙门话事人跟世家掌权者,大司主走在众人前头,神色有些许放松。
但是一想到盗圣跟大司主是闺蜜,事情似乎便合情合理起来。
海魔姬笑容有些凉:“陆堂主何必揣着明白当糊涂?当日镇妖司剿灭黑水宗,可是您一马当先,否则您此时怎么是镇妖司的统司?”
陆斩愿意为她这位便宜丈母娘赴汤蹈火吗?
思索间,大司主已经飞掠至陆宅上空,这不是她第一次来陆斩的家,却是第一次以大司主的身份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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