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王看了看冯处的神色,眼中顿时变得有些黯淡。
沉默了许久,岐王对着冯处微微一礼,歉声道:
“本王性子急躁,之前失礼了,请不要见怪。”
冯处见性子一向执拗强硬的岐王忽然对着自己低头认错,心中稍稍宽慰一些,连忙摆手道:
“殿下多想了,既已奉您为主,冯处自然尽心竭力,为殿下指点谋划!”
岐王微微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前方,视线仿佛穿过万水千山,好似看到了西南百姓,在瘟疫威胁之下,尸横遍野,艰难求活。
想到这里,他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之色,声音低沉道:
“既然是本王的错,本王便不可不做理会。否则以如今西南民心尽丧的局势,以及云国皇帝的决断,再不做补救措施,西南之地将再不复我大夏所有!”
冯处、虞瑛瑶二人闻言,却是一愣,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
岐王微微昂头,语气坚定道:
“本王欲亲往江阳郡,重新接管大军,主持西南防疫之事!”
他顿了顿,接着道:
“你们则带着使团回程,借由海上回去。”
“不可!”x2
听到岐王所言,二人连忙反驳道。
冯处语气急促,道: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而今西南瘟疫,尚且不知其严重情况,殿下前往以身犯险,若是出事……”
虞瑛瑶此时也面露急色,劝说道:
“皇兄,若是想要补救,尚有别的办法。父皇也绝对不会坐视西南之地瘟疫肆虐的,必然已经开始调集人手物资。瘟疫之后,西南百姓也就自然重新归心了!”
岐王闻言,却是微微摇头,指着前方的云国将士,道:
“云国皇帝,不会放任这个机会失去的!只要解决了云国境内的瘟疫,他必然派出人手,对我大夏西南百姓施恩。云皇手下,还收拢了那些在我大夏早已销声匿迹的家。以这些家的手段,只怕会使他的名声更盛,使百姓只知云皇恩典,不知我大夏朝廷了!”
二人闻言,顿时一阵语塞。
以他们二人的聪明,以及这段时间对萧承手段、性格的情报搜集,也知道岐王这个时候说的话不假。
萧承登基掌握权利,满打满算这才多久?但如今他在民间的威望,却是云国历代皇帝少有。
之所以如此,除却萧承从一介傀儡皇帝,扭转局面从而重握大权的曲折传奇、还有萧承御驾亲征,连败两国的军功、以及显化神龙异象之外。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民间流传的有关萧承的各种话本演义。
经由家之手润色,萧承如今在云国民间,早有逐渐有被神话的样子。
本就不掺和太多水分的事迹,再加上声势浩大的宣传,萧承声望不高才怪呢!
若是这般手段,在解决瘟疫之后再来这么一套,说不得到时候,都不要云国出兵,西南各郡百姓只怕直接就要将夏国官府赶走,改旗易帜,主动归附云国了。
见到二人一愣,岐王此时,连忙接着道:
“本王修行军中武学,虽未有多大的成就,但到底出身皇室,自小天材地宝从不缺少,一身血气称得上雄浑。这般瘟疫,说到底还真不见得能把本王如何,你们何必这么忧心?”
说起来,这瘟疫对于百姓来说,自然是恐怖无比。
但对于有所成就的武者来说,便是患上了瘟疫,也不过就是大病一场。只要救治及时,很少有危及性命的情况。
冯处、虞瑛瑶二人之所以阻止岐王前去,也不过是生怕有个什么万一罢了。
岐王说到这里,忽然扭头看向冯处,开口道:
“有些话本不应该明说,但你现在已经是本王心腹了,所以也不必瞒你。若是这次本王亲入西南诸郡,主持防疫之事,此后必尽收西南将士、官吏、百姓之心。从今以后,这西南诸郡,便是本王夺嫡的底气了!”
冯处闻言,顿时一愣。
当朝皇子,以万金之躯,亲自前往瘟疫横行之地主持防疫。那在之后,岐王的威望必然攀升。甚至朝中不少臣子,也会对岐王的旧有观念有所改观。
至于西南之地,虽不及江南富庶、中原人口总多、北境军力庞大。但真论人口、底蕴、物产,也不逊色这些地方多少。若是真能借着这个机会,收拢当地文武百姓之心,那还真是为岐王夺嫡,获得了巨大支持。
只是岐王身为皇子,将这些话说出口,显然是带了那么一丝裂土自立之心。若是落入别人之耳,那可是大逆不道之言啊。
只从此事看,岐王显然是真心将冯处当做了自己人。
冯处抬头看向岐王,神色颇为复杂,眼中尽是纠结迟疑之色。
又是沉默许久,冯处低下头去,拱手咬牙,道:
“殿下,臣无法劝阻,只能请求一同前往!如今西南之地的绣衣使必定一团乱麻,臣前去,可保证殿下耳目不聋!”
岐王闻言,抬手便拍了拍冯处的肩膀,点头道:
“好!”
虞瑛瑶见无法劝阻,也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心中猛下决心,咬牙道:
“若是京中无人运作推动,以如今朝廷百官的效率,各种物资必定久久不至,皇兄的处境,将会变得更为艰难。我将跟随使团回程,尽快回京,主持在京中的人手,为皇兄策应!”
此时的虞瑛瑶,知道自己就算执意要去,以皇兄疼爱自己的性子,也不会允许自己一同前去。与其如此浪费时间,倒不如直接回金陵城,好助他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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