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难民围城
听到伍子胥的这番说辞,许恒顿时一愣,下意识地反问道:
“为何这般说?”
伍子胥强忍住兴奋之色,开口子道:
“我昨日已经收到调令,要组织人手开始绘制夏国西南地图。东厂那边,已经将西南诸郡关隘要塞的详细情报送来!兵部麾下兵械司,也收到了加紧铸造兵甲的命令……”
许恒闻言,脸上顿时流露出怪异之色,当即打断道:
“伍兄,此事与我说来,是否有泄露军机之嫌?”
许恒如今,虽然也是云国官吏。但此事事关朝中对夏国布局,若是当真有攻打夏国的迹象,应当越少人知道越好才是。
伍子胥听闻此言,微微一愣,旋即道:
“这都是我自己猜测,部中也不曾下令禁言此事……”
嘴上说是这般说,但许恒这一句话,还是原本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的伍子胥,稍稍清醒了过来。
许恒见伍子胥如此,微微一叹,开口道:
“伍兄,此前我等二人酒后闲谈,你曾抱怨过,陛下只将你放在兵部负责推演战局之事,没有派你出去统兵。可如今看来,如此安排,自有陛下的深意啊!”
伍子胥当初被萧承拿来当面敲打过岐王一次,之后便以白身的身份,安排进了兵曹观政,之后便一直在兵曹当差。前些时候朝廷改制,他也因自身才能升迁至兵部职方郎中。
所谓的兵部职方司,执掌舆图、军制、城隍、镇戍、简练、征讨之事。主要负责的,就是对形式做出判断,从而进行军事计划的拟定。除此之外,还包括了提供军事地图、保证行军路线、预警防护、组织居民提供行军保障以及撤退等事宜。
其地位职责,就相当于总参(防和谐)谋部。
职方司这个位置,既不如五军都督府调度训练兵马来得威风,又不如上面兵部统筹后勤轻松。但有不甚出了一点疏漏,那就是两面受气,并不是一个好职位。
只不过以伍子胥的才能,这些职务显然不能使他为难。他对这个职位唯一不满的,也就是不能亲自统兵,驻守云夏边境了。
此时听到许恒所言,伍子胥眉头一皱,沉声道:
“许兄有话,但凡直言!”
许恒轻叹一声,指了指伍子胥现在因为一宿未眠而不修边幅的模样,开口道:
“我大云与夏国虽然签订和约,但低下暗流汹涌,任谁都看得出来。所以收集情报,暗中绘制夏国地图,并就是应有之意。只不过是一点风声,便让伍兄你如此难以自持,真让你统兵驻守前线,陛下又如何放心?”
许恒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很明白。
伍子胥一心要起兵攻伐夏国,就这个心态,若是当真派他领兵驻守边境,指不定就会在暗中策划一场“独走”,挑起两国战乱。
听到许恒之言,伍子胥眉头一皱,却是有些不满地道:
“许兄这般看我伍员,却是小瞧我了!虽家仇难忘,但既然已效命陛下,我又岂会不顾君命,在朝中未曾准备一切之时轻启战端?”
且不论别的,伍子胥也极为清楚两国之间的实力,还是有些差距的。如今大云虽然连败两国,风头无二,但那也是因为夏国未曾全力罢了。
当初云国因萧承夺权,导致边军将领担心皇帝借机清洗,不听朝廷调遣,欲要占据邕州四州之地。佛门趁此机会暗中通风报信,联络夏、黎两国齐攻,致使局势崩坏,社稷一度有倾覆之难。
岐王亦是要借机清洗西南将门在军中的势力,这才一拍即合,未曾通禀夏国朝堂,便当即起兵攻打云国北境。
所以严格来说,云国当时击败的,只是仅占夏国五分之一的西南诸郡,以及岐王带领之下的夏国西南边军罢了!
之后的和谈,也是因为当时夏国朝中各方势力相互牵制,西南诸郡民心动荡罢了。
可正要动起手来,相较于夏国,云国还是缺了几分底蕴的!
夏国占据中原,疆土实在太大了。云国在汪晓的治理之下,南征北战,拓土千里。夏国一个西南诸郡,便比得上大半个云国,人口也只是略逊于云国罢了。
若是逼得夏国之中上下的各方势力放下争端,通力协作对付云国,那时候就算云国大军百战百胜,但只要夏国朝廷不崩,持续抵抗,那光维持占领城池的兵马便是一个天文数字。
许恒听到伍子胥的辩解,微微摇头,道:
“非是我这般看你,而是当今陛下或许便是因为这般,才不愿派你出去领兵的……”
伍子胥闻言,嘴上当即一滞。
他亦是清楚,就自己此前的对夏国的愤恨,对报家仇那迫不及待的心思,着实有些让人不太放心。
许恒看向伍子胥,正色道:
“伍兄若是真想要报得家仇,便需要收起心中仇恨急切,否则日后又如何让当今陛下放心让你出去统兵?”
伍子胥嘴唇一颤,许久之后方才微微舒了一口气,沉声道:
“多谢许兄提醒……”
许恒看着神情稍稍平复下来的伍子胥,微微点头,心中亦是稍稍放心下来。
说起来当初在稷下学宫,伍子胥那整日阴沉,偏执到不近人情的模样,可是让他为此担忧过的。如今他能够稍稍放下一些,倒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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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阳郡,永州治下黄安县。
无数身形枯槁,几乎不成人形的难民们,在不知从何处得来朝廷物资送达的消息,对生的欲望,迫使着他们拖着病躯,朝此地靠近而来。
这些难民围在黄安县县城之外,将各处城门堵了个水泄不通。也不攻打城池,也不哭喊连天,只是怔怔地抬头,用无神灰败的眼睛,紧紧地看着城墙之上。
并没有什么哀嚎遍地,痛哭流涕,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就是一股死寂绝望之意,弥漫于此。
城墙之上为数不多的将士们,见到下面的情况,心中皆是说不出的复杂。虽然依旧守在城墙之上,却一个个的远离城墙边,不忍朝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