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我军探马也探知,云国内河水师已顺流而下。蟠龙水寨那边,只怕已经沦陷了……”
“大帅,云军此番,攻势凶猛,前所未见。开战不过一日,我军城外的一应营地、军寨,便皆已被拔除!”
“今日伤亡,已粗略统计出来。将士伤亡,已近万人……”
“奉命侧翼突袭的五千北塞精骑,竟然直接撞上了同样欲从侧翼突袭的云国关宁铁骑。为阻止关宁铁骑突入中军,北塞精骑拼死冲锋,死战不退,致战后幸存者,不足、不足……不足两百!”
每汇报一次军情,众将的脸色,更加难看几分。
廖固统帅的浔阳、南阳两郡前线夏军,共计有二十五万之众。其中十八万兵马,就驻守在齐昌府之下的各州县、紧要关隘,以防备云军沿江而下,突袭夏国京师金陵。
而齐昌城之外的大营之中,更是留驻着十万夏军精锐!
可就算如此,今日一战,云军攻势之凶猛,战力之强横,比两年前更甚,一下子便让夏军猝不及防,难以抵挡。
一日的功夫,城外各处军寨、营地,便尽数被云军分兵围剿,攻陷。
纵然夏军拼命奋战,却也难以挽回颓势。最终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了城外大营,大军尽数撤入了府城之中,以期望于依托城池固守,抵御云军。
“云军一开战,便先分兵拔除各处营寨,势如破竹,最后从四面合围而来,直接夺取了城外大营。如此布置,只怕对我大军部署,皆是一清二楚啊!”
一名夏军将领,脸带悲痛,语气甚至透着些许绝望地说道。
又一名将领,面带苦涩地叹息道;
“唉,云国以暗探监控天下诸国,其势力渗透至朝廷之中,手眼通天。只怕是开战之前,便已经将我大军军情探清了……”
“该死!那些绣衣使,平日里那般趾高气昂,威风八面的。为何面对云国暗探,就跟死了一样,一点用处都没有!”
有人心中憋屈悲愤难以宣泄,竟然开始咒骂起此前丝毫不敢得罪的绣衣使。
面对着众将这悲愤绝望的情绪,主将廖固,神情却是有些恍惚。
“大帅,大帅?”
直到身边人呼唤几声之后,廖固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收敛心神,抬头扫视一眼夏军众将,深吸一口气,道:
“下令,撤军!”
听到这话,众将顿时一惊,猛地看向廖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撤军?”
在沉默片刻之后,部分将领纷纷涨红了脸,愤然高声道:
“大帅,为何要撤军?”
“今日虽失了城外大营,可齐昌城城高池深,也算坚城。我军依旧可以依托城池固守,抵御夏军!”
“大帅,我等不可这般轻易后撤啊!”
这些夏军将领,之所以有如此激动的反应,一是因为军人的荣誉感,让他们无法接受,面对云军攻势却只能坚守齐昌城一日!
二来也是因为,就这般轻易弃守齐昌城,算是不战而退,金陵朝廷那边必然是要责罚的,这些夏军将领自然不愿意。
面对众将此时的愤然抗议,廖固却是沉着脸,摇头道:
“云国内河水师,已经突破了蟠龙水寨。明日云国水师大军,必然顺流而下,直接攻取郡城柴桑!”
“我部精锐大军,尽在齐昌府。若是不撤军回援,只怕柴桑必失,浔阳、豫章两郡陷落,京师危矣!”
浔阳郡郡城,柴桑,到底有多重要?
这柴桑城,位于长江水道之上,乃豫章郡之中的诸多水脉,与长江水道交汇点,号称“南开豫章,途通五岭,北导长江,远行江阳。”
而且因为豫章郡之中的山脉众多,道路不宜大军行进,强行进军,只怕损耗太多,于军心士气不利。所以云国大军如果从邵阳郡向豫章郡进攻,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云国大军如果控制了这座柴桑城,那不光可以继续向东,顺流而下,攻打金陵。而且可以向南,夺取再坚城要地可以固守的豫章郡。
可以说,这柴桑城的得失,就是关乎着浔阳、豫章两郡之地存失与否,乃至夏国京师、江南各郡安危的关键之地!
说到这里,廖固又环顾众将一眼,声音低沉下去,道:
“若是柴桑城丢失,这齐昌城便是孤城一座,就如当初容城一般,成为死地……”
此言一出,众将心中顿时一凛。
当初容城一战,廖固便是主帅,亲手带着十数万夏军边军困于死地,覆没于此,成就了云将伍子胥的威名。
自从廖固再次起势之后,军中便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提起此事。
却不曾想廖固今日为了说服众将后撤,竟然大大方方地将此事说出,毫无避讳之意!
众将再次沉默一会儿之后,方才有人复杂地看了廖固一眼,拱手道:
“愿听从大帅调遣,回援柴桑!”
剩余众将,对视一眼之后,纷纷起身,对着廖固齐齐低头行礼,表示顺从。
廖固见状,微微点了点头,复杂地看了众将一眼,沉声道:
“众将率各部回援柴桑,本帅亲自坐镇齐昌城,为大军断后!”
众将闻言,也没有出言反对。
在众将看来,经过今日的一战,夏国大军士气已经被严重地打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