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这副态度,贺承洲心里像是灌满了冷水,手连带着整条手臂都轻微颤抖着,极力压抑心里的怒气和升腾的委屈。
他以为自己这一个月已经足够沉淀,可见到她的那瞬间,他才知道刻意用坚石筑造起来的保护壳是多么不堪一击。
只不过是看到她受了点委屈,就溃不成军坍塌到徒留一片废墟。
那些刻意被他压到心底的思念成百上千倍得翻涌而上。
在他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掀起一层巨浪。
比以往每一次都更强、更剧烈。
他明明能把她保护得好好的,一点不公正待遇都不会舍得让她受,她倒好,宁愿抛下他去独自吞咽委屈。
贺承洲眸色暗了几分,把平台预订信息和身份证给前台递过去。
房卡拿到手时,正好黎迩的手续也办完,他猝不及防攥上她的胳膊:“跟我走,有话问你。”
黎迩用力拨他胳膊,直接蹲在地上:“我不要,你放开我。”
贺承洲停下脚步,垂眸自上而下睨着她,手上的力度是一点没松:“你再不听话,我就抱你了。”
“你抱我,我就报警。”
“报啊。”
贺承洲没所谓,淡然一笑:“反正心被伤透了,也无心事业,进橘子里蹲一蹲,出来再上个头版头条,事业也毁了,真好,你又不知道心疼人。”
“贺承洲,你别这样,有话就在这说好不好。”
真到这时候,男女力量的悬殊就会体现出来。
清凌凌的眼睛柔软看着他,黎迩适当服了个软。
她总觉得今天的贺承洲不太理智,没由来让她心里有几分害怕。
路过的人包括前台都在探头用八卦的眼神打量他们。
“行,你说在这就在这。”
贺承洲冷着脸,扬了扬下巴,命令道:“黎迩,给你新看上的男人打个视频,我要看他。”
黎迩捂着被攥得深陷了指印的手腕慢慢站起身,声音很小,但很强硬:“凭什么给你看,早说了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
贺承洲一字一顿道:“还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新男人。”
“没关系。”
黎迩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越是这样肯定,心里就越是有鬼。
贺承洲盯着她看了半响,嘴角忽地扯了抹笑,说话语气清隽又柔和,像是再正常不过的聊天,可嘴上却是威胁的口吻。
“乖宝,我那天在机场说什么来着?敢骗我,我不会放过你的,缠也要缠死你。”
“是你在我决心放下的时候,又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我又卑微可笑地自己找上门的。”
黎迩不想再和他废话,转身拉着行李箱就跑。
贺承洲急忙追上去,示意前台帮他把行李箱放到套房。
黎迩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跑不快,贺承洲三两步就轻易追上。
黎迩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头深深埋到掌心,伏在膝盖间,崩溃哭出声,一连串眼泪珠子夺眶而出。
刚才没宣泄完全的委屈此刻一股脑全抛洒出来。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被这一幕吸引,纷纷侧目看过来。
贺承洲瞬间慌了,心想是不是刚才太过激把她吓着了。
蹲身立马看她情况,一摸到摸到一手热泪。
“怎么了,哭什么,我说得不是事实?你就说吧,你是不是骗我,那个男人在哪呢。”
这时候贺承洲语气已经柔和不少,没刚才的阴戾,但也不像以往无条件哄着她的宠溺态度。
主要是他本来心里就憋着气,刚才又从她小动作微表情间识破她在骗他,一时之间没控制住,才让不理智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别哭了,是我不对。”
贺承洲冷声道歉。
黎迩啜泣着,背部一抽一抽的,贺承洲叹了声气,捏着她指尖轻轻摇晃,放低姿态:“别哭了好不好?”
黎迩推了他一把,情绪还没有消化完全。
贺承洲这才看清她手腕上可怖的一片淤青。
她骨架小手腕也细到不堪一握,从上面看,淤血几乎占满了她整只手腕,隐隐还能看到指印。
铺天盖地的愧疚涌至心间,刚才他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
“对不起,你…你先起来好不好,咱们先去找家药店买点药涂抹,还疼的话,得带你去医院。”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是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