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的那几日,姜绒时常听到医院走廊打斗的声音,偶尔还掺杂着几声惨叫。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耳边慢条斯理地磨着刀,对她这条落入沈崇麟案板上的鱼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她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一个男人。
第六日终于有人带她离开了医院,途中换了三次车,在闹市绕了好久才上山。
目的地是一座废弃马场,隐约有枪声入耳。
隔着车窗,姜绒注意到沈崇麟正将子弹推入枪中,不远处的靶心几乎全中。
她下了车,却见沈崇麟忽然转身,枪口对准她毫不犹豫扣动了板机。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耳侧传来一阵灼烧痛感,枪子擦着她的脑袋飞了出去。
硝烟味在呼吸中弥漫开来。
姜绒后知后觉摸着右耳外侧,两缕烧焦的头发落入掌心。
她怔怔望着,见到沈崇麟的枪口仍对着自己,没有任何要移开的意思。
“害怕吗?”
眼前是无边无际枯草的旷野,有风卷起属于秋天最后几片落叶。
沈崇麟那双淡漠的眼睛,比这个冬天还要冷。
姜绒无声地点了下头,很慢,她看到明媚热烈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有些虚幻。
“为什么不躲?”那双眼睛流露出的不解,又很快收回。
姜绒摊开掌心,任由那缕长发被风吹落。
她抬眸迎上那道犀利沉着的目光,“少帅费了这么大周折接我过来,不只是为了捉弄我吧?”
沈崇麟似笑非笑,这才收了枪放在手里把玩,玩世不恭的表情重新写在脸上。
“会玩吗?”他朝着她走近。
“不会。”姜绒的回答简洁坦诚。
“不会,我可以教你。”
他强行将那把枪塞进她手中,攥紧她拉进怀里。
“少帅就不怕我一枪会要了你的命?”姜绒侧眸,看着他覆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身后的沈崇麟倾身朝她靠近,手指肆无忌惮地抚摸着她的肩膀缓缓向下。
唇也故意凑到她耳边,声音难得温柔,“你可以试试。”
温热的气息沿着后颈钻进了耳朵,一路酥酥麻麻的痒蔓延入骨,姜绒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她敏锐闻到来自他身上血腥味。
她猜测他大约受了伤,这个程度或许是新伤,会和她的人有关吗?
几声尖锐的枪响迅速划破云霄,姜绒回过神。
沈崇麟摁着她的手指开了枪,火药灼伤了她的手指,她半边胳膊都被震得发麻。
但靶子上成绩却不怎么好看,不像是沈崇麟的水平,倒像是故意的。
“这个距离的靶子好像不太适合你。”
沈崇麟的语气认真,又对着旁边的潮生说,“把我给姜小姐准备的那个靶子拿过来。”
姜绒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把戏,就见两个手下抬着用黑布蒙着的物件走了过来,放置在她面前不足十米的地方。
沈崇麟才不会安什么好心。
她眼中布满的谨慎神色,随着那块黑布被扯下,也变成了无尽的恐惧。
那是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被手指粗的麻绳反绑着,嘴里塞着抹布,呜咽着吐出模糊的求饶声。
她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这个女人,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