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衣服搭上去。”沈崇麟另一手用树枝搭了一个简易的架子,示意她把外套搭在上头。
姜绒将支撑的木头扶正,知道他这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从外表看,他胳膊仅有几处擦伤,但骨头伤到了什么程度,她没办法估计。
身体已经有了些暖意,寒意渐渐驱散的时候,姜绒控制不住的发抖,她身后的沈崇麟也一样。
就连放在胳膊上的他的手,也隐隐有抖动着不可控的频率。
她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沈崇麟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也只是个凡人之躯,会受伤,会冷,会疼。
只是他从来不提。
“把昏迷不醒的一个人拖到这岸上来,你一定累坏了吧。”
姜绒侧头看他,身子向右侧倾了倾,让出些火光给他。
长这么大,她从来都是心安理得享受别人的好,第一次体谅到他的付出。
“你这么个小身板,能累到谁。”
沈崇麟捏了捏她的肩膀,在风里更瘦弱单薄。
“陈副官说了,你已经准备好了离开的路线,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你不该跳下来的。”
姜绒有些哽咽,她看到沈崇麟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衣服上都是泥沙,衣服也不知道被什么划破了。
以往桀骜不驯的神色,此刻也是难以掩饰的疲惫。
“我说过的,只要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沈崇麟将她凌乱的长发向后缕了缕,“现在反倒是我没做好,你怪不怪我?”
姜绒的泪水被他粗略的抹掉,蹭到他手上无意沾染的炭灰。
“我不怪你。”姜绒只觉得讽刺,她害的人反过来一次次救她,“我只怪自己。”
沈崇麟想将她脸上的灰抹掉,却越蹭越多。
那一双眼睛无辜的望着,他有些慌乱的挡着,
以为她内疚觉得拖累了自己,却听到她又说,“你知道吗?今晚傅家要做的事,是我策划的。”
眼下是打了胜仗的沈崇麟畜养兵力的最好时机,南阳的码头已经被沈崇麟夺走了,
他有了矿脉图,又知道了图上的玄机,重新挖掘那条金脉是早晚的事,而路家又借着这个机会有意扶持他。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崇麟的势力就这样日益壮大,今晚的任务,便是将他一个人留在甲板上,不远处,有一直埋伏的狙击手。
就算他侥幸逃脱,埋在船身的炸弹也会爆炸。
只是唯一算漏的是,原本接应她的人没有出现,连林妩也没有被按计划里进行的接走。
沈崇麟的手停下来,垂眸望她时,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他看着她,眼里没有责怪,只有欣慰。
“我一直都知道。”他说,
“下次,别再拿你的命冒险了。”
他没有责怪,没有发怒,只有快溢出来的疼惜,甚至还有一点,肉眼可见的笑意。
“你知道?”姜绒怔怔望着,“傅家有你的眼线,不,我知道了,
是他们骗了我,只是将计就计,想要你命的同时,也想要我的命。”
“你们的交易,无论出现哪种结果,对傅家人来说都是有益的,
所以他们在你找他合作的第二天就把消息透露给我,目的是想看我们自相残杀,坐收渔翁之利,
我没有办法阻拦你过去,也没有办法让你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