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巴瞳孔骤缩,下意识疾步冲了过去,踩踏着两旁的石柱跃到半空中,朝着萧玉融伸出双臂,接住了下坠的她。
坠落的力量砸得祖巴双臂生疼,他咬着牙抱住萧玉融,安稳落地。
急忙有人上前查看他们的情况。
祖巴放下萧玉融,握住了自己的手臂,额角渗出冷汗。
“盟主,方才若不是在你接住我的时候,红绫卸了力,你的手臂怕是就要断了。”萧玉融有些意外。
祖巴看向萧玉融腰间缠绕的红绫,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不是事故,而是萧玉融有意为之的舞台效果。
她下坠的时候,刚刚在对应楼层上把她提上去的人都会相应地卸去一部分力。
等到萧玉融快要抵达最底层时所剩下的力,凭借她自己的武功也可以安然落地,更何况那些人还会直接提住红绫借她力。
萧玉融没想到祖巴会直接上来救她。
“你怎么还好意思说?我们盟主为了救你差点……”使者气得吹胡子瞪眼。
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祖巴抬手制止了,他盯着萧玉融赤裸的双足看,“你的脚……”
“没事。”萧玉融说。
祖巴捡起她刚刚放在祭台下的鞋袜,半跪在她身前,替她穿上鞋袜。
萧玉融诧异地扬起眉梢,但也没有抗拒。
穿好了鞋袜,祖巴仰起脸,“公主的舞果然冠绝天下。”
“既然盟主认同了我的舞,那也该兑现诺言。”萧玉融笑道。
祖巴道:“不日之后,三座城池我们拱手献上。”
萧玉融注视他沉默的碧绿色眼睛,笑意盎然,“那我就多谢盟主了。”
方才在天塔对应楼层上借力给萧玉融的人纷纷都下来了,一一站在萧玉融身侧询问她的情况。
崔辞宁上下查看了一番萧玉融的状况。
见萧玉融无事,李尧止才笑道:“殿下好设想。”
“连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果真难为你了。就连那几个胡人都被你晃了过去,回了他们那不毛之地,肯定要好好宣传你。”王伏宣不冷不热道。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柳品珏道。
萧玉歇叹了口气,“胡人下手向来没轻没重的,没磕着碰着吧?”
萧玉融摇了摇头,看向无星无月的夜空。
有这最清冷的明月,成全过她的张狂。
这一舞坠月,怕是能名动四方。
“既然这万事如意,不如各位就随朕回去,好好享受宴席吧。”萧皇心情愉悦。
“是。”众人随着萧皇回去。
添酒回灯重开宴。
没有提前给上礼物的,如今便在此时为萧玉融献礼。
御史大夫送了一盆珍惜无比的名种菊花。
“这就是紫龙卧雪了?”萧玉融欣赏眼前艳丽的紫红色花瓣菊花。
御史大夫这老匹夫还会送她这种珍品呢?
方才提到和亲二字,最来劲儿的可不就是他吗?两眼放光的模样,就差恨不得直接把萧玉融打包送出去了。
十三岁那年,萧玉融当街射杀强抢民女的御史中丞之子。
虽然说被萧皇罚抄了两个月的书,又禁足了一个月,但依旧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御史中丞和御史大夫是同宗,虽然说对于御史大夫来说,死的只是一个不成器且没感情的子侄,但确实把他的家族,和他的颜面放在地上踩。
萧玉歇和御史大夫在政见上更是水火不容,导致御史大夫极其厌恶萧玉融。
前不久又是因为萧玉融把公孙钤纳入羽翼之下,御史大夫就差没在自己家里扎萧玉融小人了。
御史大夫能送萧玉融这紫龙卧雪,萧玉歇其实也是蛮惊讶的。
“确实是紫龙卧雪。”萧玉歇道。
“这紫龙卧雪,祝贺昭阳公主紫气东来,大吉大利。”御史大夫在底下高声道。
萧玉融扬起眉梢,不置可否。
御史大夫道:“公主人淡如菊,当配此花。”
话音刚落,隐约听闻一声细小的嗤笑声,萧玉融意味深长地看下去,宁柔正拿帕子掩着嘴。
“噤声。”侍中提醒。
宁柔便垂下眼眸,闭上了嘴巴。
人淡如菊?野心都快要从萧玉融眼睛里溢出来了。
御史大夫可真会乱说话,她再厌恶萧玉融,也不会这般侮辱萧玉融。
萧玉融掠夺成性,擅长用各种手段敛财弄权。
这种人,御史大夫居然还会说人淡如菊这样的鬼话,真是可笑至极。
“御史大夫可真会说笑。”萧玉融抬手拢了拢那盆珍贵的紫龙卧雪。
没成想手刚碰到那束花,花瓣就一下子全都忽忽悠悠地坠落下来,只剩下一杆光秃秃的花梗了。
举目震惊。
“这是不祥之兆啊!”
“这如此吉祥如意的花,怎么到了公主手上,居然一下子全部枯萎了呢?”
“难道是刚刚公主的舞触怒了上天,竟然要对楚乐降下惩罚?”
“崔氏的少将军马上就要启程前往宣城,去以防文王作乱了,难道这是此战不祥的意思?”
人群中立即钻出几个声音来。
萧玉融眉心一跳。
御史大夫这个老匹夫,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人群里嚼舌根带节奏的那几个,该不会也是这老匹夫的人吧?
要这么下去,到时候如果真有个不对劲的地方,亦或者崔氏此战败了,难不成还是她的问题?
御史大夫看似善解人意地解释:“想来是这盆紫龙卧雪太过于喜爱公主的气节了,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
他这解释看着像是给萧玉融下台阶,实际上不还是为了坐实不祥之兆吗?
宁可枝头抱香死,这花可是一整团掉的,而是支离破碎。
“御史大夫此言差矣。”萧玉融道。
御史大夫好整以暇地看向萧玉融,显然已经不觉得她能翻出什么风浪了。
“公主何出此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