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融有些一言难尽,难怪萧皇说谢得述不聪明呢,确实不聪明。
萧玉融叹气:“你都不知道自己思考一下的吗?”
“先生们都说,思考是谋士该做的事情,我作为武将,不该思考。”谢得述说。
他武艺超群,宜王不让他思考,也不让人开灵智,估计是怕这把手里最顺手的刀噬主。
刀嘛,听话就行,指哪发哪,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
“现在开始你可以思考了。”萧玉融说,“在我,我这个新主子这里可以思考,不动脑子你到时候拿什么带兵?”
谢得述沉默地用圆润的眼睛看了萧玉融半晌,点了点头,“我都听主人的。”
萧玉融看了看他锁骨处两个血淋淋的洞,看着就疼。
她说:“你好好养伤,养伤时我会安排人指导你兵法韬略,等到痊愈了再拿起兵器。”
谢得述还是点头,“我听你的。”
“不日之后我就要出去平乱,待我回来应该也差不多了。这么重的伤,换个人怕是在挨不过去了,身体素质真可以啊。”萧玉融又捏了把谢得述的脸,感慨道。
玉殊问:“公主,待他伤愈之后要如何安排?”
“放到月部去吧。”萧玉融想了想,“扶阳卫月部之人心如磐石,接到密令,必杀无赦。他这样,挺合适的,等到用得到的时候再提出来去领兵。”
“是。”玉殊领命,又从领口内衬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萧玉融,“公主,这是近来扶阳卫的一些出入,请过目。”
萧玉融一目十行看下来,越看越不对。
“怎么那么大的开销?”萧玉融眉心一跳。
玉殊眨了眨眼睛,“大多都是公主那宝贝月部的开销。”
“你倒是会玩笑了?”萧玉融瞥了他一眼。
玉殊还有些不好意思。
萧玉融说:“那便合理了,他们只晓得杀人,服从命令,剩下的就一律不管。”
她幽幽叹气:“日后叫他们收着些。”
玉殊点头,问:“那这些钱呢?”
萧玉融面色如常地合起册子,递给玉殊,“偷偷算进开拔之金,让王氏出。”
即使是萧玉融这样说,玉殊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点头,收回册子。
萧玉融毫无心理负担,玉殊唯命是从。
主仆二人一拍即合。
*
行军之期已至,号角吹响,集结军队。
发号誓师之后,萧玉融领兵驰援宣城。
萧玉融父兄为其送行,萧皇和萧玉歇不仅仅是身为帝王和东宫,更是作为一个父亲和兄长,来替她送行。
亲朋好友目送队伍远去,不少人默默垂泪。
与此同时这样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宣城军营。
知道前来驰援的人是昭阳公主,军中传来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种是认为昭阳公主前来非但没有任何用处,而且还是累赘。
另外一种则是认为昭阳公主前来,必然局势扭转,力战文王。
崔辞宁恰好就是后者。
但是不管怎么说,总要先安排好的。
崔辞安看着自家傻弟弟那不值钱的模样,简直不忍直视,拧眉道:“像什么样子?”
“昭阳要来,军中事宜总是要准备妥帖的。”崔辞宁道。
崔辞安瞥了他一眼,“难道她同你情投意合吗?她心悦于你吗?李氏的公子可是随她一同来了。”
崔辞宁光看了个昭阳,完全没注意到后面写的李尧止,愣住了。
“李氏公子出身世家,最是注重礼节,谨言慎行。”崔辞安说,“而你,口无遮拦,桀骜不驯,京中女子凡是贵女,都会更喜欢他吧?”
崔辞宁不满,“行兵打仗,他一个贵公子来做什么?”
崔辞安淡淡道:“李绍兖提笔安天下,跨马定乾坤。他年少时就做昭阳公主伴读,昭阳公主伴驾时他便在旁边,一语道破敌军行阵,才让楚乐大胜。”
崔辞宁牙都要咬断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崔辞安说,“人家跟昭阳公主青梅竹马,公主最信赖亲昵的臣子就是他。你通常情况下,不会有机会的。”
不愧是亲兄弟,正中崔辞宁担心的点。
崔辞安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模样,转头吩咐下属:“军中条件不比京中,公主天潢贵胄,衣食住行都往好了备。别到时候是来混军功的,伺候不好了回头还得回去跟陛下告状。”
“昭阳才不是那种人。”崔辞宁气恼。
“她回回一告就是一个御状,不管有没有她的错,陛下必然偏袒她。连无诏杀徐晨这样的事情,都被轻易揭过。”崔辞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严肃道:“崔明阳,我看你是被冲昏了头脑,记着你的身份,是崔氏子。”
崔氏谋士将手中的信递交给崔辞宁,“少将军请看,这是公主舅父霍侯飞鸽传书来的信。”
崔辞宁低头看信,信上大致意思是让崔氏善待萧玉融,保护好人,别让她真的上阵。
字字句句都是袒护,就差没直接写萧玉融受点伤,他就问责崔氏了。
“前不久东宫也传了信,说公主身体孱弱,让崔氏看顾好公主。”崔辞安道。
“公主母族出身世家,不仅是皇族盯着崔氏,霍氏也在。公主这一来,可谓是把所有视线都吸引过来了。”谋士说。
崔辞宁摇头,“纵使是这样,那也和昭阳无关。我也不多说什么,等她来了,相处过了,你们就知道了。”
“我去练兵了,大哥。”崔辞宁摆摆手,走出营帐。
崔辞安看着弟弟的背影,叹了气又叹:“他看样子是真心悦昭阳公主。”
谋士们也愁眉苦脸,“若真是如此,恐怕要另寻办法了。”
无论军中再怎么说,萧玉融还是来了。
远远地看见最前面的就是崔辞宁,这小子直接冲了上来,若不是萧玉融及时勒马,差点没踏上去。
“崔明阳!不要命了吗?”萧玉融气恼道。
崔辞宁脸上还是扬着笑:“我只是太急了,等你太久。”
萧玉融神情缓和了许久,“急什么?这不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