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易厌叹气,“就是因为公主你长得好看,我才跟你说这么多的。换做旁人,我早杀了,才不废话。”
他笑眯眯地点头,“不过现在杀也行,杀吧。”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他带来的大批人顿时一拥而上。
易厌悠哉悠哉地背过身,走到后方去坐着。
“杀完了告诉我,这么血腥的场面,我可记不得。”他轻飘飘地说道。
萧玉融带来的人本就被杀得所剩无几,很快就被屠戮殆尽。
到最后剩下的,只有崔辞宁和萧玉融两个人。
崔辞宁抓着机会,把萧玉融塞进了房内,自己拦在门前。
萧玉融本来在后面冷不丁放暗刀,猝不及防被崔辞宁塞进了房间里。
“崔辞宁!”萧玉融跪倒在门边,拍着门,大喊,“你干什么?放我出去!”
“如果我死了,抓住机会赶紧逃。”崔辞宁靠在门上,喘着粗气,低声嘱咐。
他杀了不知道多少人,浑身上下都是血,早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
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那些人看着他,都忌惮地握着兵器不敢上前。
崔辞宁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浴血奋战太久了。
可是谁都不敢上前,谁都不知道崔辞宁是否还能取人性命,没有人想做白死的刀下亡魂。
僵持不下,下属去向易厌禀报:“军师!公主身边就只剩下一人了!”
“崟洲崔氏,崔明阳?”易厌意味深长地念出名字。
他幽幽道:“都已经到崔辞宁了吗?”
他站了起来,亲自走到前方,“看来已经是最后一道防线了,一起上,速速攻破。”
崔辞宁在门外保护萧玉融到最后一刻,但凡是敢上前的,都被崔辞宁干净利落地杀了。
他那见神杀神,遇鬼杀鬼的架势,让人为之胆寒。
易厌带来的人咬着牙不敢贴近,“他简直……”
“都自顾不暇了,还守着个羸弱多病的公主。”易厌嗤笑出声,摇摇头,“这又是何苦啊?”
崔辞宁喘息愈发沉重了,他紧握着刀,靠在门上,像是最后一道防线。
他身上的铠甲沾满了血,刀上也是一样。
现在连跪着,他都需要用刀拄在地上借力了。
“哈……”崔辞宁笑了一声,拄着刀站了起来。
围在前方的人颇为忌惮地手持兵器后退了几步,怕他垂死挣扎。
崔辞宁感觉到身后的门震动得愈发厉害了。
“崔明阳!”萧玉融的声音传来。
崔辞宁握紧了刀柄,抬眸望向眼前紧张的众人,目光坚毅,犹若星火幢幢。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别想着越过我过去。”他说。
“哎,那就放箭吧。”易厌轻描淡写地说道。
“崔辞宁!”萧玉融闻声,惊怒交加地喊道。
她拼命地拍打着门扉,试图把门撞开,但崔辞宁拦得死死的。
萧玉融听到箭矢破空的声音,听到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听到愈发微弱的喘息声,听到血滴落的啪嗒声。
以及一声极其轻的“快走”。
……
八百里急报,军情送到了御案上。
斥候连夜策马狂奔,才把这份战报从平南送到了玉京之中。
战报之中将萧玉融战胜,斩杀文王,却在入主平南之后失踪的消息一一上报。
“昭阳呢?朕的女儿在哪里?!”萧皇怒不可遏,在文武百官面前揭翻了桌子,“一群废物!那么多人居然还能看丢了昭阳!”
霍照脸色惨白地后退了一步,“失踪了……”
王伏宣脸色难看,“失踪,怎么会失踪?”
柳品珏微微蹙眉。
“陛下!”萧玉歇忙道,“昭阳断不可能一声不吭便没了踪迹,必然是平南城内文王余孽作祟!”
萧玉生点头,“是,还望陛下彻查!”
“陛下,昭阳公主她恐怕、恐怕是……”百官们战战兢兢道,“是凶多吉少了啊!”
有官员说:“还是早日为公主立碑拟定谥号,叫公主入皇陵为安吧!”
“住口!”萧皇暴跳如雷,抬脚踹翻了刚刚发话的官员,“昭阳杳无音信,你们这群做臣子的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是在咒朕的女儿吗?!”
他气急之下,久病未愈的身子愈发不对劲,捂着嘴咳嗽起来。
“陛下,注意圣体啊!”臣子们纷纷劝慰。
“给朕找!”萧皇怒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侍中问道:“臣有一要事敢问陛下,崔氏少将军既然陪同公主同往,为何没有护公主周全?”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萧皇就更生气了。
他将手里的战报摔了下去,“崔辞宁死了!他死了!”
“昭阳遇伏,崔辞宁护驾,身中百箭!”萧皇双目赤红,吼道。
举朝哗然。
死、死了?
崔辞宁居然死了?
崔辞宁可是首次出征就能封狼居胥,这些年来输过败过受伤过,可最后还是会得胜归来的少年奇才。
他居然死了?
此战,楚乐痛失一员大将啊……
萧皇下令翻天覆地寻找萧玉融,萧玉融却杳无音信。
萧玉融本人在崔辞宁险些死在乱箭之中的时候,破窗而出。
她目标明确,一刀扎在最前头检查崔辞宁死没死的易厌肩膀上。
在易厌吃痛失神时,萧玉融当机立断,把夜醒抵在易厌的脖颈上,威胁:“都住手!”
“军师!”那些人惊恐万分,任谁也没想到萧玉融还能整出这码事。
萧玉融破窗而出,钗环鬓发尽乱,身上还有木屑,和木刺扎出来的细碎小伤口。
“哎呀,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小公主。”易厌有些惊讶。
“闭嘴!不想死就让你的人都给我退后!”萧玉融把匕首往易厌脖子上用力抵了抵。
夜醒锋锐,吹毛断发,立刻就压出了一条血线。
见了血,那些人忌惮萧玉融真下死手,连忙手持兵器慢慢退后。
萧玉融扛起气息奄奄的崔辞宁,用匕首抵押着易厌,往前一步步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