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晚上,萧玉融都看着像是兴致不高的模样。
易厌抬手摸了摸萧玉融的眼角,没有摸到湿润。
他却趴在枕头上说:“真在难过啊?”
“你懂什么啊?”萧玉融从易厌手里抽走自己的头发。
“那……要不要转移一下注意力啊?”易厌牵着萧玉融的手,把人带入自己的怀里,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鬓角。
见萧玉融意有所动,易厌凑近了些,笑:“来嘛,良宵苦短啊。”
萧玉融的身子埋在柔软的绸缎被子里,头靠在枕头上,直吐着热气。
“相比起他们,我可是格外的省心是吧?”易厌笑,“像我,从来不会争风吃醋。”
“你有几个情人我都知道,并且对他们秉持着一概友好的态度。”他俯下身在萧玉融耳边呵气。
萧玉融绯红的耳畔一带皮肤特别薄嫩,几乎都可以窥视筋络。
她的嘴唇红润,吐露的气息听起来都犹如在戏说烦恼。
纤长的睫毛不住地闪动着,细薄的眼睑。
“你?”萧玉融像是在嘲笑。
易厌瞧着萧玉融这张艳若牡丹的面孔,他深知这位盛气凌人的小公主秉性是如何如何的残忍而妖冶,而这些尚且埋伏在今晚的深夜里,还没有浮出水面。
所以,是不可指望从她这里会有什么感激和忠诚的誓言的。
因此易厌捂住她的嘴,以防她口吐恶言。
“难道我不是你身边最善良大度的那个?”易厌问。
萧玉融笑起来,“绍兖都可以为我找品貌良好的面首,你能给我找吗?”
易厌捏了捏她的脸,“够了,你府里养了那么多幕僚还不够吗?又养幕僚又养面首,你府里都要养不下了。”
易厌从萧玉融的眼睛里,看出来明晃晃的嘲讽。
“唉。”易厌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我这辈子都做不成你宽宏大量的正宫咯。”
“向来玉京俊少年。”他道,“你跟他日月同辉,我就是那沟渠,只能倒映你们。”
他也没见得有多伤心多难过。
萧玉融正想要再多刺他两句,却被他握住了手,拉到眼前。
“小公主。”他弯着唇角。
“为什么一直叫我小公主?”萧玉融抬着眼问,“我虽然之前是父皇最小的孩子,但现在玉元才是最小的。”
易厌歪了一下头,“啊哈,这是昵称,可不是尊称。”
他可不敢把这个称呼背后隐含的那些调侃意思跟萧玉融讲,虽然他觉得,萧玉融反倒是可能引以为荣。
毕竟萧玉融本就是公主。
他点了一下萧玉融的鼻尖,“捣蛋鬼、小骗子、小疯子、小公主。”
萧玉融皱起了眉头。
“你之前坏了我的计划。”易厌说。
“什么计划?你那游戏人间,准备也弄个皇帝来当当的计划?这可是宫城之内,把你那计划说出去,你都得诛九族。”萧玉融轻嗤一声。
易厌无赖至极,“说吧说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反正我九族都不在这世界呢,你杀吧。”
萧玉融扬眉,“你都不思念你亲人吗?你是怎么穿越过来了?”
“在那个世界我也没亲人。”易厌笑了一声,“我是间谍嘛,孤儿来着。”
他的样子看着太没心没肺了。
萧玉融沉默了。
“怎么啦?心疼我呢?”易厌笑着凑过去,“现在是因为你太有趣了,所以跟着你,我才暂时打消了之前的计划。”
“哦?这么说你随时随地都会死灰复燃了?”萧玉融顿时清醒了,那点微妙的怜悯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易厌煞有介事地点头,“那是自然的,如果有朝一日你变得无趣了,我当然得想法子让日子变得照样有趣啊。”
“我一个人走南闯北,跟那些王孙贵族作对是我的爱好啊。”他笑眯眯地说道,“一生性命无虞这可不是我的所求,我想要的是乐趣。”
“呵。”萧玉融冷笑。
“所以啊,你一定要继续有趣下去。”易厌在萧玉融唇角亲了一下,“我很期待。”
萧玉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可还真是薄情寡义。”
“那可不是,咱俩能混在一起说明咱俩是同一类人嘛。”易厌笑着搂住了萧玉融的腰,“毕竟这天下的乌鸦一样黑。”
第二天清早,萧玉融跟萧皇一块上的早朝。
去宣政殿的路上,萧皇对萧玉融说:“御史们弹劾你的折子,在御案上都快要堆成山了。”
萧玉融还蛮好奇:“还是批判我说女子应该相夫教子,不该抛头露面,出入庙堂?”
“这回好点,那些都是你打胜仗之前说的。”萧皇道,“自打你大胜归来之后,他们骂的,可就是你品性问题了。”
萧皇没说,甚至有人说萧玉融谋逆。
他叮嘱:“一会可别跟人打起来,听见没有?”
“知道了,我又不是什么疯子。”萧玉融撇了撇嘴。
她得疯成什么样子,才会在早朝当众殴打朝廷重臣。
不过事实证明,知子者莫若父,萧皇对自己这女儿还是有一定认知和了解的。
“公主骄横枉法,贪赃徇私,任人唯亲,此为国法之不可度也。”
“昭阳公主作恶多端,天怒人怨!六部各司其职,由丞相辖制,丞相之子李尧止却从不知道避嫌!”
“公主掌扶阳卫,无所不用其极,还望陛下秉公执法,收回扶阳卫!”
“昭阳公主昨日竟在府中杀了侍中与其夫人,纵然此二人犯下大错,可公主还未上报就擅自处置,眼中可还有王法吗!”
“玉京之内,天子脚下,公主就能如此张狂!可想而知,行军两年时间里,公主必然不会兢兢业业,恪守职责。”
以御史大夫为首的一众大臣谏言。
萧玉融冷笑:“诸位慷慨陈词,可有什么证据?”
“人证物证俱在!陛下过目!”立即就有臣子手捧证据跪地。
所谓认证也被叫了上来。
“臣虽人微言轻,可事已至此,不得不站出来,秉公直言!”一个身穿甲胄的士兵跪在地上,将方才那些罪证又复述了一遍。
萧玉融嗤笑,随便抓个她压根记也记不得的皇军士兵来,就定她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