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的病重已经人尽皆知,而萧玉歇和萧玉生的斗争胜负仍然未见分晓。
萧皇病重辍朝,无法议政,让萧玉融来监国。
萧玉融听闻柳品珏已经活着到了允州,现在想来,应该是在跟主家斗法吧。
不过她现在头疼的是,文武百官一面不赞同她监国,一面又试探她的态度,揣测她的心思,想知道她站在哪个哥哥那边。
这已经是第七次了,第七次,有臣子怀疑萧玉融的权柄。
这让萧玉融感到烦躁。
她今晨离开公主府的时候,公孙照追上了她。
“主君,你曾说过,希望楚乐太平安康,民生福祉喜乐平安。”公孙照说道。
“是。”萧玉融点头。
公孙照温和敦厚,结交好友也是如他一般的君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因为公孙照的引荐,萧玉融得了不少善于平定内政的人才。
公孙照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然后扬起一个笑脸,“主君,止戈为仁,太平安康,照此生心愿皆系于主君一身。万望主君此行顺利。”
萧玉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
公孙照的那一番话让萧玉融多少有些烦扰,而萧皇的病入膏肓,让她难过也让她焦虑。
她想要挽留自己的父皇,可是权势并无法命令死亡。
可这些人没有一个会为此痛彻心肠,他们只会在意自己的明天还要头顶上的官帽。
最近一件正事都没有,不是萧玉歇和萧玉生两边阵营的党派之争,就是这些大臣们跳出来质疑她监国。
就因为萧皇犹如即将熄灭的风中残烛,他们才会对皇权富贵虎视眈眈。
他们在萧玉歇和萧玉生之间来回摇摆,可却不愿意让萧玉融这个公主分一杯羹。
“女子监国,闻所未闻。”
“公主监国名不正言不顺,怎可如此?”
“简直是有违祖制啊,太子依然在此,监国重任怎会落到昭阳公主一介女流身上?”
“难道陛下有意易储?”
“怕不是其中有些门道,昭阳公主该不会是自己篡改了陛下的意思吧?”
“言之有理,今日若是没有陛下旨意,我等自然不会相信公主的一言一行。”
臣子们聒噪地说着。
“都闭嘴!你们将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萧玉歇厉声呵斥,“昭阳是陛下钦定监国的人!”
“储君可千万莫要被公主蒙蔽了,有国之储君在此,陛下怎会让公主监国?”
“那可不一定呢,指不定正是储君伙同公主一起,篡改了陛下的意思。”
“你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你这可是在诬蔑储君!陛下尚在,你怎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两边又吵做了一团。
臣子们指责萧玉融的不忠不义,不孝不悌,认为她篡夺君位,意图谋反。
这样的情绪在萧玉融仅剩的最后一位叔父站出来时,抵达了巅峰。
萧皇的三个兄弟,文王、宜王都因谋反获罪而亡,仅剩下的这位舒王,非但没有前往封地,反而被留在京中任职。
他平时并不打眼,但到底是亲王,是萧皇的亲弟。
舒王站出来说:“我楚乐建朝以来,就没有女子监国的先例。公主就算是撒谎,也该打个草稿就是,莫不是真想篡位?”
“之前也没有公主高坐庙堂的先例,可本宫依旧为官了,可见这凡事都能开个先河。”萧玉融说,“舒王这好大一顶篡位的帽子下来,真叫人惶恐不安。”
她站在龙椅旁边,“真是不知道有这心思的人,是本宫,还是舒王?”
“我看你是死不悔改,今日我就该秉公直言,清君侧,正朝纲!”舒王冷笑。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尖利的声音:“陛下到——”
本应该在病榻上爬不起来的萧皇,此时此刻却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他脸色灰白,弥漫着将死之人腐朽的暮气沉沉,被宦官扶着,缓慢而沉重地一步步走向龙椅,走向龙椅边他最疼爱的孩子。
萧皇走得很艰难,原本向来高大的身姿如今也被疾病拖得佝偻。
“父皇……”萧玉融震惊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萧皇。
她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想要去扶住萧皇,却被萧皇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陛下?”“陛下!”“陛下……”
臣子们纷纷叩拜。
没有人敢相信这件事情,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
萧皇终于走上了阶梯,坐在了龙椅上。
萧玉融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萧皇拖着病体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是为了给她撑腰。
“是朕要昭阳监国,不仅如此,日后新君继位,她也可摄政。你们争论不休,可还有什么异议?”萧皇的声音虚弱而疲惫不堪。
臣子们都流露出犹疑的神情,而平时伏小做低的舒王却在这个时候依旧站立在原处。
“陛下,臣以为公主难堪大任。”他用轻蔑且鄙夷地眼神上下扫视了萧玉融一眼,“如今楚乐上下都知道公主骄奢淫逸,品行不端,更知道她放浪形骸,府中幕僚实则都是面首。”
“如此纵情声色,放荡之人,又怎堪家国大任?”舒王问。
放在之前他绝不敢如此说话。
可如今萧皇病重,两个皇子胜负未分,他血缘之相近,使得他的话语权算是宗室里数一数二的。
他这句话一出来,众人面面相觑,都为他的大胆而惊讶。
也有不少臣子附和他说的话。
萧玉融嗤笑:“舒王说的是自己吗?”
这她可就得好好跟舒王掰扯掰扯了,“据本宫所知,三天前你刚纳了第十一个小妾,怕是你那宅子都塞不下你那些妻儿了吧?就连今日上朝,也是从追月阁里走出来的,不是吗?”
“你!你叫扶阳卫监视本王?”舒王气哽在喉口,怒而质问,“不恭顺的东西,你仗的是谁的势力?”
“扶阳卫镜部监察百官,本就是职责所在,谈何监视?”李尧止微笑着说道。
舒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你说话的份吗?你父都未曾开口!”
丞相闻言,咳嗽了两声。
这是在提醒李尧止,也在警示舒王。
李尧止不卑不亢:“朝堂之上,勿论父子。”
王伏宣轻嗤一声:“朝堂之上又不是舒王的一言堂,舒王何必如此在意呢?”
“好!好得很!柳品珏可真是教出了几个好徒儿!你们倒是沆瀣一气了?他如今不在这,还是能左右朝政!”舒王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