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点点头,同我一起拜过我娘后,将我喊了出去。
“归荑啊。”他与我说话,难得这般语重心长,倒让我有几分震惊。
“你舅舅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我本以为,舅舅的事情,我们该心照不宣,谁也不主动提起才好,却不知为何,爹却主动提了此事。
“嗯,”我应了一声,“知道了。”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拦着你长姐将此事闹大了,”爹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我道,“可死的毕竟是你长姐的夫君,她心中有气,也是正常的,你明白吗?”
我心里大约猜出,爹跟我说这番话的目的了,不自觉地便皱了皱眉:“所以爹想跟我说什么?”
“你长姐死了夫君,落得如今地步,已经很惨了,”爹伸手扶上我的肩膀,“若她做了什么对你不起的事,你看在她如今这般模样的份上,别跟她计较,忍忍就过去了。”
这话终于从他嘴里说了出来,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爹一愣,定定地看着我。
我抬手,拂开了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爹啊,我们才刚刚给娘上过了香,你说这番话,就不怕我娘寒心吗?”
我爹脸色一变,声音也没了方才那般温和:“爹只是希望,你们姐妹之间……”
“姐妹之间?”我自嘲地笑笑,“爹,你当真觉得,我和长姐之间,还有姐妹情分可言么?”
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话,爹一愣:“归荑,你……”
王府送我和萧浮生去给尚书府出气,我本就憋着一股气,如今我的亲爹又为了他另外一个女儿来劝我,我这股气终于是憋不住了。
“爹,”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瞒着舅舅的事,难道是为了我吗?他去刺杀,又是为了我吗?我凭什么要为这件事忍?你可知道上次曾卓葬礼,长姐差点儿让几个死刑犯侮辱了我?我生在你们沈家,就是给沈诗云母女当出气包的吗?”
我隐忍了十多年,向来听话、软弱,从未如此反抗过,我爹被我惊到了,也被我气到了,扬起手便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不孝女!你这个不孝女!”我爹气归气,却自知理亏,只能骂我不孝了。
“我明白了,”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苦笑着道,“你知道王府让我明日去尚书府道贺,你也知道长姐必会为难我。所以爹,你特意让我回来一趟,就是提醒我明儿在长姐面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听之任之发够了脾气,再若无其事地回王府是吗?”
我爹显然有些心虚,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又苦笑几声,喉咙里哽得难受,看向祠堂的方向,鼻子更是酸得厉害:“娘,您看到了吗?女儿如今,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我说罢,也不再听爹说什么,又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冷静。
我对着爹行了礼,道:“女儿特来恭贺二哥,礼已带到,女儿先告退了。”
从侍郎府回去后,天色便已经不早了。
可我早已听闻曾尚书一家回来了,萧浮生却迟迟没有回王府,我的心不禁又悬了起来。
不知道萧浮生怎么被为难了,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甚至想着,要不要现在就去尚书府探探情况,好在玲珑将我拦了下来。
我心惊胆战地等了半夜,终于见萧浮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