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一红，忙后撤几步，与萧浮生拉开了距离。
萧浮生这几日，时不时便对我说这样的话，搞得我心绪也有些不宁。
以往，萧浮生便是要我，也从不会说什么温存旖旎的话，我也当他是恨我折磨我，是以，我向来只觉得那是折辱，从未有过其他想法。
可他如今这般，倒叫我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既觉得他奇怪，又觉得自己没出息，被他这么撩拨时，我竟是有些动心。
我不该如此！
舅舅的头颅就埋在院中的大树下，就在我们面前，我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罪该万死。
“夜……夜深了……”我慌乱地说了句话，“将军早些歇息。”
然后，我便几近狼狈地跑回了屋里，吹灭了烛火，将自己捂在了被子里。
一时间，脑子里思绪万千，都是我和萧浮生之间发生的事。
我被秦明隐算计，萧浮生宽慰我不必自责；我被世子妃罚跪，萧浮生冷着脸救我回去；行军路上，萧浮生为我治伤擦药；他还教我，不要做一个窝囊无用的庶女，不要甘愿受这不公的待遇……
如此想来，萧浮生对我也并非全然不好。
可转念一想，萧浮生为了解长姐那边的危局，毫不犹豫地让凝落刺杀我，却是丝毫没有担忧我的生死。此前在床上折辱我，辱骂我阿娘时，也没有留半分情面。
纵然这些事里有误会，我可以试着谅解，可舅舅的死，我如何能放得下？
萧浮生可是当着我的面，亲手杀死了我舅舅，留下一个孤零零的小七。
这我如何放得下呢？
我本以为，我对萧浮生只会有仇恨，如今待在他身边，不过卧薪尝胆，等待复仇的机会罢了。
可是我对他，真的只有仇恨吗？
边关之中，对他庶子待遇的共情；方才院里，对他刻意撩拨的心动……我，好像真的不知不觉，对萧浮生有了些别的情愫。
我胡思乱想了许久，萧浮生也还没进屋来，不知他是不是也惊讶于对我态度的改变，所以才要吹吹风，冷静一下。
萧浮生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不知道，总之第二天醒来时，他已经睡在我身侧，呼吸绵长。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平和地看着萧浮生的睡颜。
萧浮生不发怒，不冷着脸时，当真是看起来温和得很，没有一丝戾气的脸，就像温玉一般，让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我正盯着他瞧，萧浮生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时间四目相对，我和他双双怔住。
愣了片刻，我又慌张地眨了眨眼睛，手忙脚乱地翻身下床：“起……起来了，还要去侍郎府。”
我都快爬下去了，萧浮生突然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迫使我再次与他对视。
萧浮生那黑得发亮的瞳仁中，透着股不明不白的意味，比起睡颜多了一丝冷冽，却又比平时多了几分氤氲。
“将军……”我轻轻地挣扎了一下，“我们还要去侍郎府。”
萧浮生又盯着我片刻，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沈归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虽是没头没脑地问，却是真真将我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