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温谷主,”温郁不赞同地啧了一声,精致若桃花的嘴唇扬着温柔的弧度,“星楼是在和我见外么?和以前一样叫我名字便是。”
岳星楼自无不可,又笑着喊了他一声“温郁”。
祝君君垂头坐在一旁,看着四平八稳,但其实心里的吐槽忍也忍不住——
这狗男人可真会演!
刚才看戏的时候神情那么自然,称窦菲为“凶巴巴的谷主师娘”,埋汰蒋灵梧是“野汉子”,结果其实是认识的?世交?亲戚?
开什么玩笑!
祝君君的咬牙切齿无人知晓,而蒋灵梧和温郁已经毫不见外地落了座,蒋灵梧坐在靠近祝君君左手一侧,温郁则在岳星楼右手一侧,岳星楼还亲自给他们二人斟了茶。
“……自三年前百花谷一别,寄往莲花山的书信始终没有回音,我亲去看你,也被你拒于门外。如此,我便当你是恼了我们百花谷,嫌我们医术不精,不肯再往来了,”蒋灵梧喝了口茶,语带关切地说着,“今见你一切都好,也肯和我们说话了,我放心许多。星楼,你这几年如何?师叔她身子可也还好?”
岳星楼笑着叹了一声,素来沉稳的语气多了几分无可奈何:“世兄莫怪,当年我走投无路,钻牛角尖,好生折腾了两年,等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没脸再见你们,难为世兄还记挂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然而提到自己娘亲宿玉卿时,岳星楼的声音又冷了几分:“至于她,她自然是一切安好。世兄若要去鸣兵大会,顺路经过潮州的时候,倒是可以去莲心山庄看看她。”
祝君君自揭了岳星楼的面具后,已许久不曾听他这般说话,既是冠冕堂皇,又是阴阳怪气,还真有几分不习惯,不过也从他们寥寥几句对话里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三年前百花谷一别,指的应该是顾六口中所说的岳星楼三年前因突患重病而缺席鸣兵大会并去往百花谷求医一事,但听蒋灵梧的口气,当年岳星楼的病并没有治好,而且不仅没治好,似乎后来岳星楼还因此和百花谷断了联系。
——蒋灵梧称呼莲花夫人宿玉卿为师叔,这就意味着宿玉卿未嫁人前正是师从百花谷。这么一想,祝君君便回忆起不久前听人说的一桩旧事,说宿玉卿年轻时候曾在武林大会上凭借一曲天地笑名动江湖,那天地笑可不正是百花谷的乐律功法么。
祝君君彻底恍然大悟了,原来岳星楼和百花谷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
如此说来这几人应当是自幼相熟、一同长大,那她算不算是睡完哥哥又睡弟弟?
哇,这就有点刺激了。
比同坐一桌的三个男人都和她睡过觉还要刺激。
祝君君自顾自地胡思乱想,桌面上的阔别重逢也在继续,不多时她便发现百花谷二人中与岳星楼关系最好的竟然是温郁。
在祝君君印象里,温郁的性格算是偏内向的,很少和人说笑闲聊,即使有事吩咐弟子也尽量言简意赅,却没想到他和与自己性格迥异的岳星楼反倒很有话说,聊得颇为开怀,连方才那件不怎光彩的闹剧都能拿出来说道两句,俊雅不凡的脸上笑容如玉生辉,祝君君觉得甚至连这晦暗无光的角落都被他的笑颜映得明亮起来。
“……呵呵,星楼惯会拿我说笑,可见确实没有和我生分,一会儿我定要去告诉你窦菲姐姐。说起来,当年窦芳师姐没嫁去武当前也最疼你这个弟弟,她如今有了孩子,特意在名字里加了个‘星’字,说是希望孩子能同你幼时一样活泼康健。”
说到最后,温郁自知失言,不仅没了声音,笑意也戛然而止,蒋灵梧亦有些黯然的模样,直到岳星楼自己出声才打破了这令人的不安的沉静:
“你们不用这般,倒叫我不自在了,”他提着壶又将面前半满的杯盏斟了一圈,“事情过去这么久,我早就振作起来,不会再像三年前那般自暴自弃,平白无故迁怒旁人。”
说着还伸出只手递到温郁面前:“虽然始终未能痊愈,但现在已经好了许多,温大谷主不妨号一号我的脉,看我有没有骗你,是不是在强颜欢笑。”
祝君君眉头一皱,未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