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道号了情的女子则更是为人所好奇。
她原是峨眉山下一樵夫的女儿,五岁时被峨眉掌门灵惑真人一眼相中,做了关门弟子。据说此女天赋卓绝,乃是万里挑一的天元一气之体,年纪轻轻便已将峨眉镇派内功大般涅槃法修至臻境,其内力之深厚远非同龄人可比,便是一些武林前辈也要逊色她叁分。但此女却天生没有七情六欲,对世间大多数约定俗成的事也是懵懵懂懂,脸上更是从来无笑无嗔,仿佛是个玉雕的假人儿。
祝君君迎着刺目的骄阳一路往湛卢山顶的演武场走,身旁的袁少谏绘声绘色地给她讲述着这几天来的见闻,祝君君听在耳中,心里颇为自己没能亲眼看上一回而遗憾。
但好在最后还是赶上了。
鸣兵大会的第四天一向是整个大会最精彩的一天,因为比起前叁天良莠不齐的初选和最后一天的点到为止的礼节,第四天的叁场比试要严酷激烈得多——甄选出的四个人每个都想赢得最后的胜利,可每个又堪称年轻一辈凤毛麟角的高手,因此孰胜孰败往往都只在一招一式之间。
祝君君心中雀跃,等走到演武场时已经激动得手都微微发抖了,不知道的人还当要上场比武的人是她呢。
诸葛玄衣为感谢祝君君替他解决了一桩心头患,特意给她在视线最好的观武台上设了座,祝君君感激不已,可走那才发现自己的座居然在一众武林前辈之中,一时手足无措。
倒不是她觉得自己太弱不配,她是怕自己观战时一个激动喊出些什么不堪入耳的粗鄙之语,那就太丢份了。
已然被淘汰了的诸葛靖仇早早就到了,于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祝君君的到来。起先他还有些犹豫,该不该去和她说话,可看到祝君君在一众老前辈的包围下无所适从的样子,觉得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于是立刻找了个借口把祝君君领了出来。
祝君君头一回觉得诸葛靖仇办了件值得夸奖的事。
“你今天怎么出来了?身体已经好了吗?”诸葛靖仇牵着祝君君的手把她往自己原先那处看台领,“你坐到我那儿去吧,周围都是年轻人,不用拘着,说话也能自在些。”
祝君君一边说好,一边小声问他诸葛靖歆的事。
诸葛靖仇的眼神瞬间就黯下来了:“……还没找到,父亲又增派了人手,整个福州城都要翻过来了。”
“会不会是出城了?”祝君君问。
“不会,”诸葛靖仇十分肯定,“福州城的巡防和守卫由铸剑山庄承担大半,大会召开期间盘查得格外严格,小妹若是出现,一定能发现的。”
祝君君点点头,又想问既然没找到,那他怎么还有闲心来看比武,不过这话是问不出口的。诸葛靖仇倒是看出来了,主动解释说:“我爹一共就叁个孩子,我哥眼睛看不见,不来观战情有可原,小妹失踪了来不了,若是连我也不在,肯定要惹人怀疑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座位前,袁少谏是之前就坐在这里了,见祝君君过来,笑得格外鸡贼:“哟,太吾传人怎么屈尊到这儿来了?”
祝君君赏了他一个大脑门,正要坐下,忽觉后脑勺被人狠狠盯住了,不由起了个激灵,回头循着那感觉望过去,果真就看到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岳星楼。
岳星楼目光牢牢锁在祝君君身上,看到她回过头来,眼睛顿时就亮了,即便此时祝君君脸上全然没有高兴的表情、甚至在发现他后嘴角都沉了下来他也不在意,潮州城匆匆一别距今不过大半个月,可再见到她,他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岳星楼按下心里激荡的情绪,没有立刻冲上去把祝君君抱进怀里,接下来还有两场关键的比试在等着他,不能在这种时候乱了方寸,而且祝君君也未必喜欢。
收回视线之前,岳星楼又瞥了眼坐在祝君君右侧的诸葛靖仇,眼中灼烈的情愫顷刻变得冰寒。
——诸葛家的小子,真是出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