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脑中仅有数个片刻组成的【人生如戏】的画面,将它笼在眼前男人身上时,就像是要把灵魂对应上身体似的,压不住、合不拢;那一点点相似之处,仿佛一根逐渐伸长断裂的绳索,就快要拉不住从岸边漂开的船了。
为什么?
他不应该躲在某个没人的地方,趁机把卢泽消化吸纳掉才对吗?
此时此刻的林三酒,早就没有力气愤怒,没有力气害怕了。
就好像有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将她给挖空了一大块;她只觉自己既空洞,又疲惫,提不起精神为自己担忧,更不愿意筹谋对策,于是把想法原封不动化成了问题:“你不应该躲在某个没人的地方,趁机把卢泽消化吸纳掉才对吗?”
枭西厄斯没有被她冒犯,但是似乎对她的平静生出了微微的惊讶。
“你以为我在刚刚获得卢泽身体的时候,就没有威胁力了吗?”他看着林三酒,有点好笑似的,摇了摇头。“是宫道一要求我,在我获得了卢泽身体后,来他死亡之处看一看的。”
宫道一如果以为,他可以借由枭西厄斯之手,在死后解决掉林三酒,那他就错了,她此时什么也不怕——等等,不对吧?宫道一人都死了,目的都达成了,何苦还费劲安排枭西厄斯来杀死自己?
“看什么?”林三酒冷冷地问道,“他只让你来‘看一看’?”
枭西厄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了血红的海面。
“对,确保他确实已经死了。”他对林三酒毫无顾忌,四下走了几步,鞋底在血液里踩出了啪啪的湿响。枭西厄斯垂下头,抬起一只脚,看了看被血溅红的裤脚和鞋子,忽然笑了。
“真奇怪,对不对?”他说,“宫道一可是帮了我大忙的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有恩了。现在,我却正踩着恩人的血走来走去,作为对他的回报……真是有点好笑了。”
“有恩?”
难道枭西厄斯还不知道?
林三酒忍住了油然而生的冲动,一句也不提宫道一的行事风格,只是试探着问道:“仅此而已?”
“不然呢?”枭西厄斯耸耸肩膀,从血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