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
好像看懂了林三酒的表情,黑夜笼罩下的卢泽——那一张仍带着旧日少年眉眼痕迹的脸上,浮起了一个近乎无辜的笑容。
“你是不是以为,宫道一早就暗中为我铺好了一条通往失败或死亡的路,”枭西厄斯平静地说,“就像埋在我前方的地雷一样……他是死是活,不影响我是否会踩上地雷,对吧?”
林三酒确实就是这么想的;只是她的脖颈僵直着,点不下去头。
“我既然敢拿他的好处,自然是因为我已经有了把握。”
伴随着他低低的话音,林三酒觉得自己的余光里似乎有什么模模湖湖的东西,正从身后、身边的空地上慢慢站起了身,一个接一个地立在了黑暗里,却比夜色更黑沉。
仿佛是视野未能完全贴合世界,在角落里留下了漆黑的空洞,每一处都像漏风了的眼洞,从四方凝视着林三酒。
她想要转头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几次努力,都没法把眼睛从枭西厄斯的面孔上拔开——不是不能,是不敢。
“宫道一对我,可能原本确实是有计划的。但是我怎么会让他的计划顺利实施?”
枭西厄斯笑了一笑,就像老友拉家常一样,说:“我知道,他要达成目标的唯一机会,就是你刚刚发现卢泽之事的时候,你在悲伤愤怒、情绪冲动之下,会对你以为是幻影的宫道一动武。只有在这种仓促冲动的情况下,他才能顺利死在你的手上。否则等你冷静下来,他的希望就落空了。一旦错过这个机会……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可能就再也没法重来一次了。”
宫道一对他撒谎了,林三酒暗暗心想。枭西厄斯居然没发现?
仔细想想的话,怎么可能呢?
宫道一的目的,怎么可能是为了要“死在自己手上”?
他可能只是恰好想要结束生命,想要在今天自毁罢了,但是具体死在谁手中,或许只是看情况发展的事——为了能给玛瑟复仇,林三酒迟早还是再会对他动手的,不存在什么“今天才是唯一机会”这种事。
所以,宫道一埋下的陷阱,就藏在他告诉枭西厄斯的这个谎言中吧?
“我知道了这一点后,就掌握了先机。”
枭西厄斯的眼睛越过林三酒,看向了她身后。天色太昏暗了,她无法从对方的童孔里看出来,她身后究竟站着一些什么东西。
“只要我悄悄加快事件的进展速度,不给你也不给宫道一任何喘息之机,逼你在短短一个下午内就找到玛瑟、发现卢泽之事的真相,那么不管宫道一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不愿意破坏规矩,他也必须要像一个敬业的演员一样,准时赶到现场,死在你手下。”
林三酒仍然在思考着宫道一向枭西厄斯说谎的动机,因此一时没有说话。
“还记得我派去找你的那两人吗?”枭西厄斯忽然问道。
那个假礼包和假清久留——
仿佛感觉到了她的念头,枭西厄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