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渡仙
陆斐错愕,相处了小五个月,他自认对她有几分了解,举手之劳的善举不会吝啬,比如给小乞儿买个包子,帮大爷大妈提一下重物,有人摔倒随手扶一下。
但她也绝算不上什么热心肠,平日里也是冷言冷语,对任何事情都不怎么上心。
即便是自己这个与她相处五月、多次从追兵刀下救她的恩人,也没见她多感激。
但是,他从未料到她会说出理性到近乎无情的话,客观来讲,文老汉确实比孔念更合适,但理性之外还有人情,夫妻之情、父子之情,还有各种挂念。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文老汉尚有妻儿在世,死什么死,你以为投胎是逛街呢。”
汐提醒“孔念也有父母在世。”
陆斐无奈地揉着眉心“我没说孔念该死,对文修来说,死的无论是孔念还是文老汉,都是在剜他的心,没有区别。
这就不是死不死的问题,问题的根本在于皇帝昏庸,祭祖而已,什么瓷器不是用,非得逼得百姓家破人亡。”
汐很无辜“我知道啊,但倒霉的事情已经落到他们家头上,他们反抗不了官府、反抗不了皇帝,只能尽力把损失降到最小。”
陆斐无力,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死爹和死妻子是一样的,没有损失大小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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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子,一个年轻一个年老,哪里一样了?”
陆斐简直要生生怄出口血来“你爹死了,和你娘死了,不一样吗?”
“我没有爹娘,但应该不一样,毕竟他们是两个人。”汐微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回答得极为认真。
陆斐听得一滞,旋尔有了些猜测“你孤身一人?”
汐点头。
陆斐释然,难怪她对人之间的情感如此漠然,她自己就没有,叫她如何对旁人感同身受。
看着无悲无喜,提起自己的身世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她,陆斐有些心疼,柔声道“以后我做你的亲人。”
汐怔怔看着他,乌黑的瞳仁闪着细碎的星芒,她的眼眸素来如波澜不惊的湖水,此时那湖水却仿佛被微风吹皱,泛起浅浅涟漪。
须臾,她眨了下眼睛,似是回了神,眼底恢复平静,她侧过头,望向窗外无尽夜色,平静道“不需要。”
陆斐顿时就怒了“喂,你那是什么口气,本少侠英俊潇洒、年少有为,做你的亲人还埋汰你了不成?”
汐抬了抬眉,嗤笑“年少有为会被追杀了整整三月?”
陆斐气结,他是为了谁才会被追杀的,“他们一百多号人,又比我多吃几十年米饭,我能和他们打个平手,已经很不错了!”
汐捋了捋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严谨补充“是在我的协助下,勉强打了个平手。”
陆斐梗了半天,气道“真是个不讨喜的姑娘。”
汐撇撇嘴,毫不在意,想起被他放走的白鸽,问道“刚才的鸽子是做什么的?”
提起这事,陆斐心中郁结顷刻消散,决定不与她计较“家里的信鸽,谢谢你的玉念珠,我母亲的毒解了。”
“你要走了吗?”
陆斐点头“当初说了是借,现在母亲的毒解了,我自然要回去将玉念珠还给昭阳宫的主人。
”
“不用麻烦,送你。”
“拿你主子的东西送人,你倒是大方得很。”
汐微顿,岔开话题“都两个月了,追兵怎么还未找到我们?”
“怎么,没人追杀不适应了?”话虽如此,陆斐心中也不由奇怪,以前能甩开一两天已是极限。
几天后,汐正坐在火笼前烤红薯,陆斐推门而入“追兵多半已经撤了。”
汐抬眸,以眼神询问。
陆斐心中沉重“这两天,街上都在传,汐公主已在南明降生,今年十六岁了,镇国将军府哪里还顾得上为纨绔儿子报仇。”
“这事儿怎么会传开?”汐挑眉,据她所知,整个南明国知晓她存在的人,不会超过两位数。
陆斐冷笑不止,“自然是那些权臣贵戚的手笔,家家都想取代皇室。”
汐沉默,半晌方道“你可以放心走了。”
闻言,陆斐心中的沉重消散得一干二净,梗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就那么想我走啊,好歹我们俩相处了五月,石头都该捂热了!”
汐翻了个白眼,是谁天天念叨要回去看他母亲,抱怨救她耽误时间的。
陆斐在火笼前坐下,端起茶杯猛灌一杯,而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铸剑山庄有名剑青锋出世,庄主决定广邀天下豪杰,于年后阳春三月举行武林大会,胜者可得名剑。机会难得,我自然要去见识一番,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有热闹凑,汐欣然同意,随即又狐疑道“你不是有剑吗,也想要名剑?”
“俗话说宝剑配英雄,司徒雄前辈亲手铸造的青锋剑,武林中谁人不想要,我这柄剑是我离岛后五两银子买的,哪能跟青锋剑比。”
“你打得过那些人吗?”汐表示怀疑,虽然他的武功确实很不错,但毕竟才十八岁,哪能跟那些七八十岁的武林泰斗相比。
陆斐被噎得不行,没好气道“我就去见识见识不行吗?”
说完,他恨恨瞪了眼,就不能婉转点吗?
“铸剑山庄与锦瓷镇相隔甚远,最快也得半个月的路程,我们早些出发,路上就不用那么赶。”
汐点点头,又道“我们雇辆马车吧,弄得暖和点。”
“你真是我祖宗。”陆斐说得咬牙切齿。
翌日,去车马行雇了辆宽敞的马车,买了几床厚棉被铺上,又添置吃食衣物等一应物品,第三日,二人就上路了。
越往北走,天气愈冷,雪花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这日,陆斐再次被汐梗得说不出话来,他一掀车帘出去,干脆坐在车辕上,看车夫赶车。
官道上,来往的车辆颇多,时不时有骏马从身边疾驰而去,不用问,也是去铸剑山庄参加武林大会的。
“陆兄?这么巧?”旁边传来惊诧的声音。
陆斐扭头一看,与他们并行的豪华马车上,姜世达掀起车窗软帘,惊喜不已。
“姜兄!幸会幸会!”陆斐直感有缘,当日茶楼一别,不久姜世达就离开了锦瓷镇,没想到两月后,在这里又遇上了。
“陆兄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