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老人肩宽体壮,络腮胡须花白,短发干净,鬓角如霜,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他右手肘臂弯曲,支撑在轮椅扶手,侧头轻轻枕在拳头上,令陆辰不由联想到打盹的雄狮。
胡主任像是条哈巴狗,小步匆匆,凑到老人身前,谄媚笑道:“宁老爷子,大驾光临,小院真是蓬荜生辉。小人更是三生有幸,能亲自为老爷子诊治。”
老人缓缓抬起眼皮,眼球暗淡,深处隐隐有痛苦之意,转动间,却依旧有着虎豹般的雄霸,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尽显无疑。
老人声音沙哑:“听说胡医生是三江市有名的中医大师,我这病多少西医都看不好,所以找你来试试看。”
推着宁老爷子的女子忽然插声,清脆如泉,带着一股冷淡的寒意道:“胡医生,我爹的病很棘手,你一定要好好诊治,治不了就直说,要是敢编瞎话,充大头蒜,胡乱诊治,可别怪我宁书萱翻脸!”
宁书萱一身小紫碎花连衣裙,小白短袜搭配帆布鞋,白嫩嫩的肌肤泛着瓷光,马尾双扎,睫毛浓密,眼睛又大又亮,青苹果的动人气息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胡主任被宁书萱三言两语,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点头哈腰:“宁老爷,宁小姐两位放心,小人一定倾尽毕生医术,治好老爷子!”
胡主任转头对陆辰呵斥道:“陆辰,还愣着干什么,推老爷子进病房!”
陆辰不想大庭广众跟胡主任翻脸,只能先照做,他刚迈步。
宁书萱冷冷瞥了陆辰一眼,呵斥道:“滚,什么狗东西也敢碰我爸,我自己来!”
陆辰莫名挨了一顿骂,心中不快,暗想:“拽什么拽,不就是有个好爹,真是欠教训。”
胡主任却毫不在意,连声点头:“好好好,宁小姐跟我来吧。”
众人来到病房。
宁书萱想亲自将宁老爷抱上病床。
宁老爷摆摆手,厉声道:“我还没老到这么不中用,让开。”
宁老爷的双腿完全不能动弹,仅靠双手撑轮椅起身。
因为太过虚弱,手背甚至凸起青筋,咬着牙,艰难地爬上病床。
宁书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泪水氤氲。
宁老爷子自己爬上病床,大口喘着粗气,抹去额头汗水,将手一伸,利索干脆道:“中医不是要把脉嘛,来吧。”
胡主任连忙坐到床边,准备替宁老爷把脉。
宁书萱环视一周,厉喝道:“都不准出声,谁敢出声,我弄死谁!”
胡主任深吸一口气,双手并指,郑重摁在宁姥爷的脉搏上。
他时而皱眉,时而疑惑,时而凝思。
足足过去半小时。
宁书萱等的不耐烦了,大眼一瞪:“姓胡的,诊断出病症了吗?难不成你想诊至天黑?用不用给你准备晚饭?满汉全席怎么样?你吃的下吗?”
胡主任眼角抽抽,斟酌良久,才缓缓说道:“宁老爷子好像是因为寒邪入体,才导致的双腿瘫痪。”
嘭
宁书萱一拳头砸弯了病床尾部的钢架,像一头小老虎似的怒呛道:“什么叫好像,你到底会不会治,不会治就给本小姐滚远点,找会治的大夫来!”
胡主任吓得一个哆嗦,颤颤安抚道:“宁小姐,稍安勿躁,我就是本院最好的中医大夫,没有人比我更擅长中医。这仅是一个初步判断,如果能配合X光,照一下,那就更准确了。”
宁书萱气笑了:“中医还需要X光配合?X光能照出寒邪来?亏我还相信中医,真是鬼迷心窍了,病急乱投医。”
“爹,咱们走吧,白浪费时间。我就说吧,学中医的都是废物,中医就是没用的老古董,早该丢进垃圾桶里了,丢人现眼。”
宁老爷叹息一声,露出失望之色:“看来还是要动手术截肢,罢了罢了,不就一双腿而已,老夫舍了就舍了,萱儿,去联系赵医生吧。”
“这位大小姐,说话前先过过脑子,中医要是没用,能流传千年不衰?宁老爷不需要X光,你才需要照一照脑子。”
一道冷漠的话语传来。
众人睁大双目,不敢置信,怀疑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竟然有人敢当面怼宁家的大小姐?
活腻歪了吗?
众人当即循声看去。
只见一名白大褂青年站在墙角,双手插兜,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嘲笑。
正是陆辰。
他实在看不惯宁书萱贬损中医,忍不住站出来替中医证明!
宁书萱有一张圆润的鹅蛋脸,此刻布满寒霜:“你是什么玩意,敢骂本小姐?再敢多说一句,本小姐撕烂你的嘴!”
胡主任刚开始被吓了一跳,看清是陆辰,放声大骂道:“陆辰你个小崽子胡说什么呢!还敢骂宁小姐没脑子,呸呸呸,宁小姐我不是骂你……我是骂陆辰没脑子,哎呀,总之,陆辰你TM赶快给宁小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