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信举杯抿了口酒,道:“大抵是,他要杀长公主,长公主却不想杀他,又不知如何才能让他不杀自己。不知在下猜得可对?”
“什么他杀我我杀他他杀我的,”越朝歌侧过身子,仰头靠在交椅把手上,看着天上的圆月,“对,你猜的都对。”
梁信哂然,“那,长公主可否说说,为何不想杀他。凡是往日杀你的刺客,而今坟头草当与人齐高了,难不成真如外头传的那样,长公主瞧上了新公子的美色,救不活就要太医院陪葬的那种?”
越朝歌笑,没有否认:“他长得是顶好。”
梁信知道她这不是默认他的说法,抬手为她斟了杯酒,道:“不说说吗?”
越朝歌侧眼瞧了他一眼,坐起身来:“好!那就说说。”
她抿了口酒,辣得龇牙咧嘴,“阿信,本宫有没有和你说过,当年我为了活命,舍了一个拼命护我的小弟弟。”
“没有,”梁信皱起眉头,“长公主的意思是,那刺客,正是那名小弟弟?”
越朝歌这回没说话,又抿了一口酒,仍被辣得皱了一张脸。
梁信正色道:“长公主自来拎得轻,这次为何要因愧疚感,而对一个起了杀心的人抱有宽容?换句话说,愧疚是过去的,现在,眼下,他可是要杀你。长公主何不三思?”
越朝歌睨了他一眼,“正在思。思完了,本宫还是不想现在杀他,杀他本宫不开心,留着玩多好。眼下,还得你帮我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让他暂时歇了杀我的心思?”
梁信闻言,神色沉寂下去。
半晌,他问:“长公主心意已决吗?”
“心意已决,”越朝歌问,“你有法子?”
梁信道:“他不是独居在楹花坊的,还有一个患有腿疾的老伯。长公主不妨从他下手试试,实在别无他法,便只能靠那块血玉。那血玉是稀世之宝,想要修复,放眼天下只有长公主能为之一试。既然他杀长公主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八千金修复玉石,应当不会再杀能修复玉石的长公主你。”
越朝歌笑:“都是好法子。要么拿人威胁,要么恃玉嚣张。阿信,有个建议。”
梁信:“信谨听良言。”
越朝歌道:“以后说话都这样简洁便好了。”
梁信一愣,方才意识过来,越朝歌是在说他说话啰嗦,当即哈哈大笑。
“是我之过,是我之过!”
越朝歌也开怀笑了起来。两人月下对酌,清凉夏风徐徐拥围,好不惬意。
两日过去,越萧已经退了热,身上一些较浅的伤口已经也开始结痂。
他醒来时,见榻前阶下一群太医守候,表情一时有些呆滞。
他记得那日受过越蒿刑虐后,太监一如既往为他打水濯身,哗啦啦的冰水从头往下灌,再后来他被五花大绑,捆在红色锦被之中,送往郢陶府……
所以这是郢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