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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醒来,已经是月明星稀的夜晚了。屋外的草丛里虫鸣四起,微风徐徐吹进窗里,她坐在窗畔静神。

栀子花香馥郁,侵略鼻息。

越朝歌闻着花香。忽而想起去岁夏日,也是雨后,她在鸣廊院的老榆树下偷埋了一坛清露栀子酒。些许欣喜跃上心头。

她收拾了一番,让碧禾别跟着,自己提了盏鹊立金桥的夜灯,出了心无殿。绕过回廊,穿过月洞门,她又向仆役要了支小花厨扛在肩上,一路雀跃往鸣廊院走去。

郢陶府三五步便有一座防风烛龛,一路几乎没有暗影。

藏酒的榆树高大茂盛极了,远远就能看见枝桠绿叶从院子里溢出来。越朝歌仿佛闻见了酒香,不禁加快了脚步。

进了鸣廊院,她隔着篱笆把花锄先扔进老树下,提起灯推开篱笆门,小心翼翼地把裙摆收好,走了进去。

她蹲下身开始挖之前,还四处环顾了一番,确认没人以后,才把酒挖了出来。这种感觉让她好快乐,好像小时候夤夜陪母后偷偷挖酒喝、怕被父皇逮到的场景。

不一会儿,花锄敲到一个厚瓷坛,发出“铛”的一声闷响。

越朝歌知道挖着了,扔了花锄蹲下身,把瓷坛抱了出来。

她拍了拍坛子上的土灰,郑重其事把酒放到榆树树干前,蹲下身念碎碎念了一阵,而后才倚着树干坐下来,偷偷开了酒封。

这是清露栀子酒。

开封的瞬间,酒香扑鼻而来,顺着呼吸弥漫五脏六腑。酒虫正在叫嚣,越朝歌举起坛子,凑近唇去,缩起肩膀抿了一口。

好满足。

像是偷偿蜜糖的孩童。

清醇甘冽漫过小小的口腔,刮过喉咙灌入胃府。栀子香充盈所有感官,清露挥发出清新的味道。

尘封许久的酒点燃了越朝歌的血液,她全身上下暖意融融。夏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她沐浴着晚风,全身放松,一如她当年窝在醉酒的母后怀里,听母后讲她和父皇年轻时的故事。

越朝歌眼眶酸涩起来。

她好想好想,好想好想父皇母后哦。

捧起酒坛,她又饮了一口。

清酒入喉,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她捧起酒坛,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她打了个饱嗝,捂住嘴仰起头,无声地嚎啕大哭。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跟母后说,说她好辛苦,说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是还是没有想到一劳永逸的、解脱的办法,说她好累好累,累到不想再撑下去了想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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