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萧凝起长眉,长指轻动,粗略翻了一下,眉心越蹙越紧。
那几张画纸被风卷出去很远,侍女飞奔出去捡,气喘吁吁地回来。见越萧蹲跪在地上翻阅那些书,心头狠狠一跳。
这位侍卫大人的神色……
瞧着不大好。
侍女害怕一咽,站在近旁,不敢动弹。
越萧起身,把捡整齐的书放到她手上,见她手里捏着几张纸,在秋风吹卷下露出些许旖旎的内容。他动了动手指,终是翻看了那些画纸。
嬉戏枫林、驰浪荷间、秋千叠影……
越往下翻,越萧的面色越沉,像陡然遁入了深海,神情莫测到一丝丝都无法窥探。乃至于把最后一张妆奁大镜前的翻云覆雨看完,越萧眸色已经晦暗得恍若深渊。
越朝歌在万佛洞里待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星子散落才出来。
秋夜太凉,她缩起肩膀,瞥见臂弯里勾着的黑袍,动作微微僵凝。越萧给她留下这件袍子的用意,是怕她冷吗?
越朝歌深深吸了口气。
在万佛洞里待了一下午,她神思并没有比较清明,反而更加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越萧了。这个小弟弟,还挺贴心。
抖开手里的黑色斗篷,侍女走过来帮她系上。
见侍女神色有些闪躲,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越朝歌问道:“什么事,说吧。”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搅在秋风里,有些冷冽。
侍女轻声道:“午间在山门前拦驾的那位小娘子,跪晕过去了,意识模模糊糊喊您,说是要见您。”
越朝歌一听是胡眠,沉下心,道,“随她去吧。”
侍女支吾其词道:“殿下,不去瞧瞧吗?”
越朝歌垂眼,复又抬头道:“话一次说完。”
她话音里充满明显不耐。
侍女惊恐,忙道:“那位小娘子……去求了侍卫大人……”
侍卫里能被称为大人的,随行卫队里只有一个。
侍女偷偷抬眼,看向越朝歌的表情。
目光乍然触及到越朝歌寂如寒雪的脸,膝盖陡然一软,跪了下来。
越朝歌心情烦闷极了。
她甚至不想理会跪在后头的那个侍女。来到香山寺,就像回到父皇母后还在的时候,她可以诉苦可以撒娇,当然也可以逃避,可以什么都不想。
可这回明显和往常不一样,她带了越萧,外头还跪着个胡眠。
她顿了顿。
不,胡眠不配和越萧相提并论。
侍女留跪在原地,护卫副统领始终不远不近缀在她后面。越朝歌让他带路,往越萧的厢房而去。
香山寺正面朝着香山州,背后是万丈悬崖。整座寺庙的建筑俯瞰起来,像是一尾大鱼,客宿厢房就在鱼尾的位置。穿越过狭窄冗长的杉木栈道,才能抵达客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