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孟连营噤了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得避嫌。
他话其实都只说了一半,霍起升给他的信里,字字泣血要他寻隙杀了越朝歌。这句话他决不能说。
不能说的原因,是因为眼下小公子大事未竟,身边只有他和霍起升霍大人两个先帝老臣,他在小公子面前说霍大人的话,猜霍大人的疑,那都是不合适的。
可有些事情会影响大局,不得不说。
有些事情没必要说,提个醒便是。
权看小公子怎么看他了。
越萧端肃道:“孟叔与我之间,都可坦然直言,不必彼此试探耗费心神。君子务知大者远者,依我看,孟叔天下君子之称当之无愧,多谢孟叔提醒。”
孟连营闻言,捋了长须道:“公子通透,微臣幸事。”
主臣之间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默契地笑了。
关于越朝歌的事情说完,两人便谈论起今日即将开始的十四州兵马会,越朝歌却仍想着他们方才的谈话。
按照孟连营的说法,在越蒿和霍起升的影响下,她或许会给越萧带来麻烦,影响他的决断。
以前她不能确信,可自打抵达旧都以来,她心里所收悉的感触,都告诉她,孟连营的说法是有可能存在的。她的状态如何,极有可能影响越萧的决策,届时天下死死生生,生生死死,都将与她扯上深重联系。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如当年她背负着父皇母后、大将军和越蒙,甚至背负着越萧的希冀,给越蒿献上玉玺一样沉重。那些日子,她甚至连悲伤和后悔都不敢有,活得不够漂亮,便对不起他们献出的活生生的命,和那份沉甸甸的厚重的爱。
可,她不该再受旧事所困。
她想拥有新生。
背负又有何妨呢,越萧不也一样背负着吗?
越朝歌神思被此事占据,直到素庐前,红衣绝焰与他们三人堪堪迎面。
穆西岚昨夜回营之后,打听了越萧和越朝歌的许多事情。
潘军里堪用的人还有许多,得到的消息也都偏准确,知道越萧是为了让越朝歌脱离当今天子的掌控,才伸手搅弄这天下以后,穆西岚在月下饮了一夜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