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一个。
噔,噔,两个。
很多个……
天蒙蒙亮。
青光笼罩破碎的院落。
结束了。
越朝歌手里的金钗落地,碰在地砖上,发出哐当声响。
她的身子绵软下来,一张脸上,眼泪无意识地汨汨流淌,她站不稳,颓然靠上了身后温热的胸膛。
越萧的心揪得死紧,眼底的心疼难以抑制。
他从后面搂着娇软的身子,紧紧地,鼻子抵在她散乱的鬓发之间,良久,他才沙着声道:“乱跑。”
仔细听,还带着一点可疑的鼻音。
越朝歌现在的脑子里尽是劫后余生的侥幸。
越蒿说得没错。
他是活够了。
他在求死。
否则越朝歌不会轻易得手。
或许不是。
或许越萧没想到她还有雪狼王。
可无论如何,他要越萧死。
他杀了越萧的父亲,杀了越萧的兄长,还想杀越萧。
仅仅为此,越朝歌就一点都不会手软。
眼泪淌落。
她见过很多人死,但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豁出命去,真正的,距离死亡只有一射之地。
这是她第一次她摸到温热肮脏的血,隔着一臂之遥喷溅在她脸上。她用母后赠的及笈礼,报了父皇母后的仇。她用大将军和越蒙誓死捍卫的命,救了越萧,救了一整个天下,以视死如归的姿态偿还了山高海深的恩情。
她忽然觉得身上好轻。
轻得不像话。
*
越朝歌醒来的时候,郢陶府一切如旧,恍若那些刀光剑影血意残尸,统统都是她做的一场噩梦。
温和的夕阳透过窗格,塞进屋子里。
鹦鹉嘎嘎叫声中,碧禾踩着轻快的步伐进来,一如往常欢脱:“长公主醒了?可要叫进来盥洗更衣吗?”
越朝歌看着碧禾那张脸,回望到窗棱上。
那里的大红双喜字样已经被撤去,就连纱帐床帏,都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昨夜支张在榻前的大红吉服,此刻也全然不见踪影。这里从里到外,全然没有一丝丝昨夜事变的痕迹。
“碧禾,”她看向挂帐的丫头,“越萧呢?”
碧禾拧眉:“越萧?”
她别过来脸,错愕地看着越朝歌,迟疑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