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里已经泛起泪花。
“沈霖，贝蒂娜的父亲快要不行了。”
听到“贝蒂娜父亲”几个字，沈霖心中没有起任何波澜。
比起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更关心身边的陈薇。
“小薇，有事慢慢说，别急。”
沈霖轻轻抚摸陈薇乌黑的头发，试图平复她激动的心情。
“贝蒂娜的父亲贝托里尼，是我们店里的老顾客。”
“爸爸和贝蒂娜也正是因为他才得以结识。”
“前不久，他去医院体检，被检查出了肝癌，刚才医院传来消息，他快不行了。”
说完，陈薇俯在沈霖肩膀上，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听陈薇说完，沈霖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此时此刻，他知道说再多的话都没有用。
沈霖静静地站着，轻轻拍着陈薇的背。
过了几分钟，陈薇的情绪渐渐平复。
她将头从沈霖肩膀抬起，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沈霖，陪我去医院去见贝托里尼最后一面吧。”
陈薇轻轻开口。
“你真的准备要去吗?”
对于医院，沈霖潜意识里十分不喜欢。
他清楚陈薇是一个单纯的姑娘。
亲身这种经历生离死别的场景，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准备好了，即使心里再恐惧，有些人，有些事，我们也是要亲自去道别的。”
陈薇语气坚定。
一瞬间，沈霖觉得她成长了很多。
既然陈薇已经做出决定，沈霖也只能选择无条件支持。
两人来到屋外，开着陈凯旋家里的那辆已有些年月的菲亚特汽车火速赶往医院。
来到医院时，贝托里尼老人还剩最后一口气。
他无力地靠躺在病床上，身旁站着贝蒂娜和陈凯旋。
贝托里尼身材消瘦，皮肤干瘪，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气。
见到陈薇，他的嘴大大地张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医院病房里，有一股浓郁的药水味。
吸入鼻间，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沈霖觉得在里面多呆一秒钟都是煎熬。
可为了陈薇，他还是强忍着不适感，鼓励陈薇上前和老人做最后的告别。
陈薇感激地看了沈霖一眼。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她终于鼓足勇气走向前去。
来到床前，陈薇弯下腰，俯在老人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老人虽然不能开口，但从他泛着泪花的眼眸里能够看出。
贝托里尼老人对身旁发生的一切还有清楚的知觉。
“小霖，你带小薇出去坐坐吧，这里有我们在就行。”
望着陈薇情绪变得激动。
陈凯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将她带到了沈霖身边。
沈霖颔首点了点头，牵着陈薇的手往门外走去。
等待的时间是痛苦的。
特别是等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去。
虽然只见过一面。
但想起刚才躺在病床上，已经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贝托里尼老人。
沈霖觉得，也许早点离去，是上帝对他最大的恩赐。
午夜两点。
病房内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嚎声。
那哀嚎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令听到的人不寒而栗。
哭声在空旷的医院走廊里回响。
听到声音，在一旁办公室里等待很久的医生迅速走进病房。
看着他们进进出出的忙碌身影。
沈霖知道，在这世间，又有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