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她四处打量,这是原来路子谦住的病房,各种物什熟悉的很。病房里空无一人,安静的让人心慌。她下了病chuáng,刚出病房,就被赶来的苏紫给拦住了。
我的大小姐,你不好好休息,出来gān吗?苏紫没好气地对着她说话,你知不知道,昨天我们都快被你吓死了。医生说你疲劳过度,需要静养,快回去好好休息。
我又没事,只是太累了而已。萧潇摇摇头,随即问道:子谦呢?
在重症监护室呢,现在还是昏迷着,但是状况很好,估计马上就能醒。过几天就可以转病房了。苏紫说话间明显带了笑意,你说你,明明是好消息,怎么就晕了呢?那要是坏消息该怎么办?
要是坏消息,我就晕不了。萧潇抿嘴一笑,岔开话题道:走吧,我想见见他。
苏紫瞅瞅她这样子,神态坚决,估计是不会改主意,摇摇头,嘟哝一句:真受不了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随即迈动脚步,萧潇随之跟上,嘴角微微上扬。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晕过去,不过因为jīng神高度集中太久后的骤然放松而已。她终于不必再过提心吊胆,忐忐忑忑的日子,她需要好好睡一觉,去消化这个对她而言可谓天大的好消息。
萧潇穿上防护服,跟着护士进了病房,路子谦正躺在chuáng上,身上cha着不少管子,被剃光了头发的脑袋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氧气罩下的容颜依旧苍白,神态却极为安详。旁边的仪器在尽职地记录着他的生命体征,起起伏伏,虽不有力,却也足够坚qiáng。
她走到他身边,在他耳畔轻轻耳语:老公,欢迎回到这个世界。
他没有动,只有眼睫毛微微颤动,但萧潇已经觉得满足。她握着他冰凉的手,在他掌心轻轻摩挲,一笔一划写的都是我爱你三个字。当最后一遍我爱你的爱字的最后一捺写下去的时候,萧潇感到自己握着的手掌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她微微一怔,随即是扑面而来的惊喜,她凑近他,轻声问道:子谦,子谦,你醒了吗?话音里是不可掩饰的狂喜。
路子谦的眼睫毛微微颤动,随即缓缓睁开,不过须臾,又轻轻闭上。他说话仍有些艰难,只想要伸手去摘掉自己的氧气罩,却被萧潇拦住。
你可不许动,我先去叫医生。
杜医生出现后,替他全面检查了以后,微微笑道:qíng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好,今天再观察观察,明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谢谢杜叔叔。萧潇站在路子谦旁边,对着杜医生真诚地一再道谢。
咱们两家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说什么谢字。杜医生连连摆手,随即正色道,萧潇,不是做长辈的责怪你,你担心子谦没错,但是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再让昨天那样的事qíng发生了。
是,谢谢杜叔叔教诲。萧潇恭敬地回答,却还是很敏感的注意到了路子谦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好了,你们俩聊会吧,我们不打扰了。杜医生微微一笑,顿了顿,又道:子谦刚醒,需要多休息,时间不要太久。
萧潇连连点头应是。待目送了他和一gān医生护士出去,萧潇这才回身坐在了路子谦旁边。
媳妇儿路子谦轻轻开口,语气虚弱。
萧潇抿嘴一笑,伸手将他的手握住,俯身答道:我在,子谦。
路子谦抿抿唇,虚虚回握,轻声道:你昨天怎么了?
嗯因为太久没有好好睡觉,太困了就睡过去了。萧潇淡淡地笑着,轻描淡写地带过。
路子谦知晓她不想自己担心,只是微微蹙眉,以表示不满,倒也没说别的。他的jīng力有限,却仍旧qiáng撑着开口:以后不准再说那样的话?
萧潇明知他说的是什么,却还是笑着问道:哪样的话?
他蹙起眉,话音虽虚弱,却依旧带了严厉:我进手术室时你说的那句,我不准。
萧潇一乐,伸手抚平他紧锁的眉头,语气却也是极其的郑重:亲爱的老公,我可没问你准不准,只要我准就可以了。
路子谦气结,扭头,准备不理睬她。萧潇一笑,俯身过去,亲亲咬了下他的耳垂,低笑道:亲爱的老公,我要是不说那句话,没准你就没那么早醒来。
路子谦抿唇不语,心里却是一片翻江倒海。
萧潇的苦心,他岂会不明白。她甚至于以死相bī,为的却是能激起自己十二分的求生意志。她没有什么可赌的,唯一的赌注便是他对她是否爱的足够。他何其有幸,在千千万万的人中遇到了这样一个人,拼尽了全身力气来爱自己,风雨同舟,荣rǔ与共,甚至于死生契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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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中虽说成功,却还是伤到了视神经,路子谦没有复明,甚至于连光感也没有恢复多少,这也许就是大幸中的不幸。
萧潇很难过,但路子谦却显得很淡然,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
他如今真的已经很满足,生活富足,妻女齐全,已经足够幸福美满。老天爷不过是妒忌自己太过幸福,才会夺走自己的视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路子谦失了明,但福气却也真的开始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