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羲泽:……你确定是你包围了他们吗?
黄瑜看着两个人的互动,青白的脸上神色更加阴沉,看起来十分可怖。
铃铛声就在此时,排山倒海地响起!
清脆空灵的声音,远远听,是很悦耳的。但当它密集而急促地重复时,多少就有些刺耳了。
尤其是现在,不知道是洞窟的混响还是阴气的加持,铃铛声像是滔天巨浪,灭顶而来。叶楹的大脑嗡的一声,几乎是瞬间,眼前就是一白。
人类的精神如此脆弱,哪怕黄羲泽和在她自己身上的青焰融合在一起,瞬间将她包裹住,都没法彻底将魙的阴气阻隔。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昏了过去,因为所有的意识都变成了空白,只有仿佛无止境的铃铛声音占据了所有感官。
不知过了多久,潮水似的铃声才褪去。叶楹站在原地,像是被退潮遗忘在沙滩上一般,茫然四顾。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周围一片炫目白光逐渐沉淀成不同的颜色,叶楹眯着眼,良久,视线才聚了焦。
这是一段羊肠山道,被酷暑日头照得白花花的。路边的树很奇怪,她仔细辨认,才发现树叶乃至树皮都被剥光,只剩下赤白的木芯露着。
叶楹皱了皱眉,视线落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下。
赤日当头,枯木成林,只有山石下有一小块阴影。
虽然是阴影,可估计地皮也是被周围热气烤得滚烫。即便如此,比笸箩大不了多少的影子下,还是堆叠着两三个人。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叶楹的感官灵敏得不像话。哪怕并没有很专注地捕捉,周遭的一切也清晰映入脑海。
不管是被酷热扭曲的空气,还是枯树上垂死的蝉鸣声,又或者是阴影下那一堆人里,传出的微弱心跳。
……只有一道心跳,而且极缓慢,像是只吊着一口气,马上就要永远静止下去。
叶楹偏了偏头,心头没有一丝感觉。
这场旱灾持续了太久,田苗枯稿。华东与中原数个州府,尽成赤地。
旱灾夺去了粮食,灾民们夺去了树根草皮,饥饿、绝望和观音土夺去了他们的性命。
这种饿殍倒毙的场景,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可这一切,与她何干?
这是人类的事情,不是仙家的事情。
她面不改色,从那片阴影旁经过。不经意一瞥,看到被烤得发皱的尸体怀里,露出了一只小手。
并不同于一般“小”字带来的可爱,这只手像是一只干枯而细小的鸡爪,无力地抓住死去母亲的手。皮肤紧紧包裹骨骼,几乎看不清干瘪的血管,更不用说脉搏的跳动。
叶楹不知怎么,停下了脚步。
就算是兽类,对幼崽也有一种天然的特殊感情。这也许是自然赋予每一个生灵的本能,用以保证生命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