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廖嬷嬷被关了回来,同样被绑了起来的昌氏连忙问:“……常岁宁她到底想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夫人……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让噙霜那贱人将世子骗了过来!”
“什么?!”昌氏猛地瞪大眼睛:“她究竟想干什么!”
看着自家夫人狼狈不堪的模样,廖嬷嬷绝望地摇头。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和夫人是被打昏了带过来的,她们已两日未曾吃过东西,只喝了些水。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加深了昌氏的恐惧不安,她挣扎着扑倒在地,试图离开这里阻止那未知的一切,但注定只是徒劳。
无用的挣扎间,倒在地上的昌氏因过于用力而双眼赤红,此刻,她脑中忽然响起了那少女在关圣庙中,与她说过的最后那句话——
“临死前顺便看一看我这蝼蚁的道理。”
……
明谨已上了二楼。
二楼处有两名随从把守,但见到他来,略一迟疑后,便行礼让了路。
这让明谨愈发笃信眼前的一切,更何况他原本也分不出神来思索其它可能。
他扬起嘴角:“你们就守在这里,我自己进去。”
两名随从应“是”。
明谨抬手打起面前其中一道垂着的竹帘,走了进去。
此处各门窗皆紧闭着,一丝风也透不进来,也看不到外面的分毫景象,的确是囚禁于人该有的场景。
明谨很快就看到了被囚禁的那个人。
她被绑在一只椅子里,手脚皆被缚住,身上穿着的衣袍满是泥泞与血迹,束在头顶的发丝散乱。
听到脚步声,她转头看来之际,唯有那一双眼睛仍旧亮得惊人,泛着寒意。
明谨惊喜地笑道:“太好了,果然是活着的!”
他走过来,满意地看着眼前之人,弯身伸手捏住了常岁宁的下颌,左右打量着她:“你不是一向最威风能耐吗,怎么如今也落得这般狼狈境地?”
他说着,朝那张脸又靠近了些:“我听说,芙蓉园比马之时,是你暗中做了手脚,对吗?”
常岁宁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微微笑了笑:“是又如何?”
明谨捏着她下颌的手下移,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字一顿恨声道:“常岁宁,你还真是懂得如何找死啊……”
常岁宁也很满意地看着面前之人。
果然,只需要将他受伤的真相告诉他,他便一定会过来。
以她自身作饵,果然是个可行的好办法。
她挑衅着问:“你要杀了我报仇吗?”
明谨狞笑一声:“怎么,你觉得我不敢吗?”
常岁宁进一步消除着他的警惕:“你们若敢杀我,何故将我囚禁于此?”
“那是我母亲!”明谨掐着她脖子的力气渐大:“她将你囚禁于此,不外乎是怕你坏了她的事……可我不一样!你如今落在我手中,我想杀你,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你应当已经查到了吧,长孙萱就是我杀的!”他得意而畅快地道:“长孙家的嫡女我都杀得,何况是你这低贱的武将养女!”
他似终于寻到了合适的倾述对象那般,炫耀般地说道:“实不相瞒,起初杀了她,我还稍有些惧怕……可后来,自有人替我收拾料理一切,自有你阿兄来替我顶罪!”
“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笑着道:“因为我姓明!”
他‘怜悯’地看着面前的少女:“我今日就算将你剥皮拆骨,让人将你凌辱百遍……又有谁会替你主持‘公道’呢?”
被他扼住脖颈的少女面色渐红,却又笑了一声:“就凭你,这等比之阴沟老鼠尚且不如的蛀虫……也配让我阿兄替你顶罪吗。”
少女眼中冰冷的鄙夷轻视激怒了明谨,他猛地用力,将人连同椅子一同按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守在外面的护卫闻声皱眉,但思及女郎的交代,一时只能忍住。
少女的脑袋重重地磕摔在地上,只是轻皱了下眉,便再无其它表情,只冷冷地看着明谨。
明谨盯着她,忽然好奇地问:“你和长孙萱竟然还不一样,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也对,我不能让你这么轻易死去,长孙萱就是死得太快了,我回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够尽兴……”他松开掐住常岁宁脖子的手,视线落在了她右边的手臂上。
那里的衣袍被割破,血虽已止住,却也明显可见曾被刀剑所伤。
明谨眼睛微亮,有些惋惜:“来得匆忙,未带什么趁手之物……”
他望向四下,也无满意的东西,最后干脆拔下了常岁宁束发用的玉笄。
“就用这个吧?”他握着那支玉笄,用力将其插入少女手臂上的伤口中,缓缓剜动着,看着那很快变得鲜血淋漓的伤口,畅快地大笑起来。
常岁宁皱着眉,额头沁出冷汗。
手上染了温热鲜血,明谨却越笑越大声。
常岁宁观其逐渐癫狂的神态,再看向角落处那燃着药香的香炉——时辰差不多了。
少女腰身用力,忽然侧身一甩,连人带同椅子撞向明谨,将他撞倒在地。
她将缚着双手的绳子挣开,很快便从椅上挣脱开,手掌撑地,披着发站起身来。
“……你这贱人!”
明谨抹去被撞破的嘴角上的血迹,也爬坐起身。
……
另一边,大成殿外,祭典已至尾声,众人头顶却忽有鹤鸣入耳。
众人举头去看,见有白鹤至,皆惊讶不已。
鹤为祥瑞之物,祭孔当日有鹤至,显然是个好预兆!
四下惊叹议论间,只见那只漂亮的白鹤竟展翅飞向了殿前。
殿前,明洛正颂读祭文,忽听嘈杂之声,举目望去,还不待反应,便见一只白鹤向自己飞来,而后衔走了她手中的祭文!
白鹤衔帛盘旋片刻,又发出一声长长鹤鸣。
“这仙鹤颇有灵性!”
“快看,飞走了!”
众人引以为奇,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快跟去看看”,遂有许多人提起长衫快步跟随那白鹤而去。
见此情形,明洛心口处却倏地一沉。
旁人不知,她却知晓,鹤可人为驯养,在养鹤人的指引下可以做出一些看似有灵性的行为……许多所谓吉兆便是这么来的!
这只鹤的出现,绝不会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