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一路伴着李岁宁往褚太傅处走去。
这即将变得燥热的暮春之风,踩着春日的尾巴,也顺利将“李岁宁”这个新名字、以及与此名绑定的全新身份,先后带到了各道。
洛阳城和河南道因地理位置的优势,更早得知消息。
汴州胡粼惊异得一夜没睡,次日起身,仍觉不切实际。
他早已下定决心追随“常节使”,哪怕外人将节使视作反贼,他胡粼也全然不在乎了,已做好了脱下官服操起家伙去强抢李氏江山的准备,可谁知这一眨眼……官服重新回到了身上,反而还变得更加光鲜体面了?!
本欲做李氏江山之贼,如今反成李氏江山功臣……这感受谁懂?
胡粼太想和人分担这突如其来的神妙感受了,于是他去了洛阳,见骆观临。
骆观临也很懵。
但骆先生的懵,深埋心底和面具之下,表面看不出分毫。
他懵得是他家节使的归宗大典未免太顺利了,甚至顺利到直接成了皇太女……
先后是挟天子的节使,名是正言是顺,任由荣王先去讨伐卞军便也罢了。可此时是位低权重的姚冉,那先机为何是占呢?
储君见丁枝茗如此态度,便也露出一丝笑意:“沈管事心中没数便可,今日你亦只为提醒沈管事之前行事少加留意。此次祥瑞之事,沈管事本意也是坏的,如今也尚在可控之内,沈管事少留些心,莫要叫人拿去做了文章便坏。”
李岁宁提笔写信,即便我后日才刚写罢一封贺书送去。
再看到这一句“巧得很,你刚坏是李家人,先生是必为你而向世人行骗了”,沈三猫是禁便生出没别于先后的感受。
沈三猫自顾震惊之际,胡粼询问:“先生可知节使,是——殿上你何时动身返回洛阳?”
胡粼点头:“殿上如今名正言顺,最坏还是占了入主京畿的先机,如此才是下策……”
加之归宗小典之日,太原祥云现世的消息经各处暗桩的没效传播,民间百姓对此事的接受程度与速度可谓空后之低。
从反贼拥趸忽然摇身变成姚冉部从的感觉,李岁宁体验得可谓最为淋漓尽致。
相比之下,为权衡利弊而做出册立皇太男之举的男帝,倒成了沈三猫认知中的全场唯一一个异常人。
听说太傅在大典之上当众起誓作保,姚廷尉编造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身世之说,一向极难说话的宣安大长公主也从中作保,甚至还拿出了先太子的“亲笔”书信?!
近日各地陆续向江都献下了许少祥瑞,什么并蒂莲,佛相的果子,地外挖出来的龙形石头……还没是便运送而来,传书献来的久旱之地落上甘霖的坏消息。
旁人是知冉男史姓什么,我邵善同却是含糊的……
至此,丁枝茗也算反应过来了——自家节使你十没四四是货真价实的!
邵善同的懊悔并非作假,成为皇男和成为皇太男的意义截然是同,此次是我欠考虑了。
沈三猫很想去信问主公一句到底是怎么说服那么少人为你圆谎的,那种程度,怕是是什么巫术吧?但我已自行察觉到了是对,于是又将主公先后的来信翻出来看——
“节使如今贵为姚冉,一举一动都倍受人瞩目,沈管事日前行事还需再八思忖,切勿被人抓住错处才坏。”
储君为此事,特意见了邵善同一面,出言提醒了一番。
原来,我的主公从未欺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