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易欢有时候是很心细的,犹犹豫豫地问:“要不要……我帮你把温长龄叫来?”
“不用。”
谷易欢忍不住嘟囔:“她怎么这样啊。”电话都不打一个。
夜里,谷易欢睡在病床的沙发上,他不认床,在哪都睡得着。
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
谢商睁开眼,低声叫了句:“长龄。”
走廊的光从门口照进来,他看清楚了人。
“谢先生。”是护士,“我来给您换药。”
两个小时前,温长龄其实来过。
只是很不巧,在病房的走廊里,她碰到了谢良姜,她停下来,没有再往前走。谢良姜的眼神不再伪装,目光如炬,他好像是故意在等她。
“温小姐。”他走过来,“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说完,他先一步往楼梯间走。不给人拒绝的余地,喜欢掌控局面,完全是上位者的姿态。
温长龄跟上去。
谢良姜知道温长龄的存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温招阳那个案子,很多人都在遮掩,包括他。谢商找祝焕之查的时候,他就察觉了。
关于庞家最近发生的事,谢良姜也能猜到一些。
夜间的楼梯间里,说话甚至有回声。
“你应该不想见到我,我就不兜圈子了。”谢良姜习惯处于主动位,“你弟弟的死是必然的,就算那四位的家长当年没有来找我,你弟弟也不可能活着出来,因为当时的你们没有自保能力,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温长龄看着谢良姜。
她以为她会发疯一样地上去报复撕咬,但是没有,她很平静地在听笑话。
律师是不是都这样,这么会偷换概念。
你本来就会死,我杀了你不是我的错,是你命该如此。
“现在也一样,弱肉强食的规则从来没变过,不要做以卵击石的事,你如果聪明就点到为止,离谢商远点。”
温长龄研究谢良姜很久了,立马就能洞悉:“你在害怕。”
谢良姜蹙眉,眼神变得阴狠。
温长龄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畅快,那是一种大仇将报的兴奋:“怕我对你儿子做什么吗?谢良姜,”在她短暂的沉默里,声控灯暗了,昏暗里,眼睛像两簇封在琥珀里的火苗,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父债,子偿。”
“小姑娘,不要太自信,还有,”谢良姜拉开楼梯间的门,光照在他半张脸上,“别逼我。”
谢良姜离开之后,温长龄仍站在原地。她手心黏腻,不知道是出了汗,还是被指甲刺破了皮肉。
她应该用更恶毒的话去攻击。她都抓到敌人的弱点了,谢商就是谢良姜的弱点,她应该更狠毒的。
她深呼吸,松开紧握的手,从楼梯间出来,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然后毅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