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后来放弃了物理。
“那次没见到关老教授,我把你从泳池拉上来就走了,回去后开始发高烧,我一个人住酒店,没有家人在身边,错过了医治的时间。”
感染导致听觉神经不可逆受损,她右耳全聋,左耳只有残余听力。刚开始配助听器的时候,她不习惯,心理接受不了自己变成残疾,有一段时间失声了。后来才慢慢地重新说话,开始学习唇语和手语。
“你小叔说,你小时候遇到了贵人,贵人给你挡了灾,后来身体就好了。假设真有挡灾这种说法——”
对不起,谢商。
我想断干净。
她狠下心,说着一定会让他痛的话:“我可能是给人挡了灾,耳朵没了,弟弟没了,妈妈也没了。”
谢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凉风吹进眼里,眼睛却在发烫。
“有些话本来不想跟你说。”温长龄声音轻轻的,像散落的蒲公英,好像要随风散去,“谢商,我不欠你,就算是我欺骗你、利用你,让你报复你的父亲,我也不欠你。你的命是我救的,我的耳朵是因为你听不见的。”
谢商缓慢抬起手,有些颤抖,想去摸温长龄的耳朵。
她转开头,避开了他的手。
路灯在后面,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又长又细,显得很单薄脆弱。她借着光看谢商的脸,她曾经一直想看谢商哭来着,想看他漂亮的眼睛里盛满泪。
终于看到了。
琥珀浸在了水里,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谢商问她:“我要怎么还?”
温长龄摇头:“还不了,我妈妈和弟弟回不来,我的耳朵也治不好。”她的眼睛很明亮,专注地看着谢商,“星星,我不后悔救你,你也没有错,只不过我跟你没有好的缘分,就像我们的名字一样,犯冲。”
她抬起手摸谢商的眼睛,美得让人心痛,她又舍不得了。
谢商握住她的手:“对不起。”
这一刻,他信命了,信本该属于他的灾难落到了温长龄身上,如果她没有救他,是不是就能产生蝴蝶效应,她不会再不幸,不会家破人亡。如果可以,他不如死在十三岁那年。
“对不起长龄。”
温长龄抱住谢商,很温柔地说:“你没有错。”她很难过,觉得不公平,“可是我也没有错。”
谢商用力回抱她。
他很想把耳朵割下来。
温长龄抬头,看见月亮进到云层里去了,她松开手:“你回去吧,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