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商往外面走,出了巷子,大片的霓虹打在他身上,拿在手上的文件没有沾一滴血,他的袖口洁净,修剪整齐的指甲上有莹白的月牙。
天上也是半轮月,星星绕在周围。
风稍微吹动大衣的衣角,他优雅从容,又是那个克制冷静的谢四公子,好像刚刚那个不眨眼地踩断别人手骨的冷血动物不是他。
半个小时左右,救护车来了。
谷易欢告诉医护人员,巷口的醉汉摔倒了,摔到了脑袋和手。医护人员问谷易欢认不认识醉汉。谷易欢说不认识,说他酒吧生意夜夜火爆,哪能哪个客人都认识。
医护人员在醉汉身上翻到了身份证:吴越。
一周后,吴越被华旗技术撤职,因为性丑闻和挪用公款。
谢商离开帝都,在望海待了几天。刚回来,他被苏南枝叫回了苏家。苏南枝的新电影正在筹备,之前导演偶然看到过谢商的画,就“厚着脸皮”想让谢商帮忙画一幅概念海报,谢商也答应了,画已经在他去望海之前就已经完成了一半。
谢商正在画剩下的一半。
谢商的画用色很大胆,个人风格强烈。画纸铺满了整张桌子,软毫硬毫有序地摆放在笔架上。
苏南枝怕冷,披着毛茸茸的毯子,手里捧着梁述川刚煮好的奶茶,家里的金毛跟着她一起进了书房。
金毛叫福到,按辈分,是谢商的小舅舅。福到很温顺,在书桌的附近趴下,翟女士花了大价钱富养福到,养得它毛发根根顺滑光亮。
苏南枝怕奶茶不小心洒到画上,坐得远远的:“你去望海做什么?”
谢商低头作画:“去改族谱。”
“改你的名字?”
“嗯。”
族谱上,他还叫谢殇。
苏南枝问:“怎么突然想起要改族谱上的名字?”
“不喜欢那个名字。”
殇字和温长龄不配。
谢家祖上在望海,谢商前几天回望海改了族谱上的名字。他成年时改名只改了身份证上的名字,因为谢景先当时不同意改族谱。在望海,族谱不能随随便便更改,要斋戒沐浴请示祖先。
苏南枝还听说了一桩事。
“华旗技术的那位吴总怎么得罪你了?”苏南枝也猜到了,“是因为温小姐吗?”
谢商没否认。
“你进KE,也是因为她吧?”苏南枝之前几乎没过问过谢商的感情生活,但最近他动静搞得有点大,“星星,你到底在计划什么?你不要胡来。”
他调好色,用笔蘸上颜料,先上底色,一步步细致耐心:“您放心,我很冷静,没有胡来。”
一步一步。
冷静地铲除他和温长龄之间的障碍。
苏南枝陈述事实:“你们已经分手了。”
苏南枝的新电影是神话故事,导演对海报的要求是要磅礴。
画里有神佛、有妖魔,画风暗黑艳丽,人物形态扭曲,但神态抓得精准,用色沉郁雅丽,极具张力,这样大胆复杂的铺色,因为线条洒脱流畅,完全不显杂乱。
谢商的水墨画跟他的人一样,有种优雅的残暴。
他说:“分手只是暂时的。”
“温小姐也这么想吗?”
谢商和温长龄分手之后,了解他的人都看得出来,他被温长龄带走了魂,只剩个空壳子,对周围的人和事失去了兴趣和探索欲,开始做他不喜欢的事,越来越沉默。
“很多事情强求不来,星星,要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