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x,你是怎么跟她混熟的啊?”
怀澈澈在家过到初三,又被李月茹劝着跟他们回了趟老家,陪怀建中回去当了一波散财童子,再回到庆城的时候,已经是初七了。
“我记得她好像是帮过你,怎么帮的来着?”
唐瑶好多年不回家,怀澈澈一个电话就出来了,现在坐在咖啡厅里,听她说了一堆,才总算想起那个叫x的人。
前几年她就听怀澈澈提起过这么一号人,说是人特别好,很热心,但毕竟好几年过去,唐瑶也忘了当时是怎么个热心法。
“就,我当时不是想做出点成绩来给我爸看吗,刚到荷兰的时候就想着要么给国内一些建筑杂志投稿。”怀澈澈点了杯热可可,手捏着搅拌棒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当然了,我当时水平很差,所以惨遭退稿,但是等稿子都被退回来之后我发现,其中有一家杂志选用了我的投稿,但署名并不是我。”
这事儿当时还是她海大的室友跟她说的,因为怀澈澈在做设计的时候,参考过很多人的意见,其中就包括海大的旧同学。
也得亏她这么做了,最后才得以让这个杂志社背后的小动作曝了光。
但曝光了又怎么样呢,联系那个杂志的邮件石沉大海,打电话过去刚接通说明了情况就被挂断,她人在荷兰,学期没结束回不了国,那时候又根本没想好以后会做全职,微博还是私人博,完全没有号召力和影响力。
更关键的是,她也没办法和家里求助,怀建中本来就不支持她学建筑,要知道她被骗了稿,第一反应肯定不是帮她去制裁那家出版社,而是先把她冷嘲热讽一顿。
她当时把自己闷在公寓里爆哭了一顿,花了几天时间才把这件事想通,之后在录制新一期视频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想着希望跟她一样学建筑的避开这种大坑。
结果就在视频发出去当天夜里,也就是国内早晨七八点的时候,她收到了来自x的第一条私信。
“杂志名字给我一下,我帮你看看。”
就这么一句话,要现在让怀澈澈看,那可能已经被归类到电信诈骗。
但当时她看着那个默认头像后面跟着这么个简短有力的句子,本能就相信了。
之后她把自己的投稿记录,以及那个出版社的拒稿回件都给x发了过去。
本来还想问问x准备怎么做,结果第三天就接到了那个出版社负责人打过来的道歉电话,对方在电话那边完全再找不到之前挂电话的态度,卑微得就差给她哭一个,说是他们手底下的人搞错了署名,现在已经在召回错版杂志,之后再次出售的新版会增加对她的道歉信,请她给一个收款账户,他们会立刻把约定的稿费打给她。
怀澈澈当时都懵了,虽然也不缺那仨瓜俩枣的,但本着该拿的为什么不拿原则,还是给了对方一个收款账户。
“谢谢谢谢谢谢您,”对方拿到收款账户之后简直千恩万谢,“真的不好意思,以后这种事情我们绝对不会再犯,这件事真的是给了我们一个大教训!”
“……”
怀澈澈当时心说你也太夸张了,就听那边人迟疑了一下,说:“您看我们这,算不算已经和解了,能不能放我们一马……”
挂了电话之后,怀澈澈问x做了什么,对方轻描淡写地回复说:没什么,发了封律师函过去。
怀澈澈看那杂志社确实不大,再加上之前光明正大盗用设计图,确实是一副会被律师函吓到的法盲模样,立刻接受了x的解释,跟她道了好多声谢。
之后的话题就从这个开始,怀澈澈知道x是一边研究生在读,一边在帮导师的忙,也算是半个律师。
之后她们聊了很多,包括x其实对未来也有一些迷茫的地方,考虑过到底是当律师还是当法官,亦或者是进一家公司去当法律顾问。
怀澈澈当时还满脑子建筑师的梦想和热血,直接劝她说,要干就要自己干,自己成立律所,占山为王!
x当时就发来个笑的表情包,说好。
“哦,我想起来了,后来那个杂志把你的署名改回去之后,你拿给你爸看了吗?”唐瑶比起过程,更好奇这件事的结果,“你爸怎么说?”
“他说我画这么烂居然也能上杂志,这杂志离倒闭不远了。”怀澈澈翻了个白眼,捧起杯子喝了一口,“结果后来那个杂志社也很争气,真的办了没几期就倒闭了,无语。”
正聊着,x的微信就进来了。
x:我在想晚上吃什么
x: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怀澈澈刚喝了甜的,现在正想吃点咸的,随手便回。
cheche:喝点粥?
cheche:咸口的,我最近很喜欢
x:好建议
x:谢谢
怀澈澈回了个不客气,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好飒爽的姐姐。
俩人聚了一下午,在晚饭前才分别。
唐瑶开了车,在导航输入怀澈澈小区名字的时候,顺嘴似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现在都沦落到要我来送了,你那二十四孝好老公呢?”
怀澈澈刚换到副驾,听见她的问题没说话,腮帮子倒是先鼓起来了。
“吵架了?”唐瑶一看她那表情,就秒懂,“因为什么啊?”
小姑娘瘪着嘴,憋了五秒,脸上表情还没什么动静,耳朵根那块儿就已经先晕开了红。
半晌,才小声叽咕道:“他占我便宜!”
“……”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但唐瑶转念一想,又觉得,要别人占了这大小姐的便宜,指不定已经被她踹十八脚用行李箱砸出家门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红着耳朵小声抱怨。
果然cp粉就是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嗑自己喜欢的糖。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嗑到真的。
想到这里,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怀澈澈的肩,用一种阅男无数的口吻说:“你啊,是不知道,男的对上床这件事有多急色,霍修在我这已经是大佛级别的男人了,你要好好珍惜他啊,三十多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怀澈澈撇撇嘴,不服气地说:“那萧经瑜不也没碰过我吗,你怎么就只夸霍修一个人?”
“那不一样。”唐瑶好像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萧经瑜那是压根儿没碰到过你,他那不是自发的选择,是无可奈何的现实,但是霍修这边可是名正言顺,可以做但没有,这就叫克制,哎……你多结几次婚就懂了,克制才是男人最宝贵的美德。”
“……”
唐瑶把怀澈澈放到小区门口,估计是之后还有约,需要赶个场子,又简单叮嘱两句让她可得牢牢把霍修把握住了,就风驰电掣地消失在了冬风中。
怀澈澈无语地双手揣兜进了小区,慢悠悠地回到家,推开门,客厅暖黄的光与厨房香甜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像一个温暖的拥抱,对她说欢迎回来。
怀澈澈感觉那味道有点熟悉,寻着味儿进到厨房,果然看见电磁炉上放着一个砂锅。
海鲜粥里每一粒米都已经被煲到了绵软开花,鲜虾已经被煮到蜷缩弓起,螃蟹成了小块,只留那一只红彤彤的蟹钳,扒着砂锅的边缘,是它最后的倔强。
而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身上还是那条蓝白格围裙,两条系带随意打了个结在身后,毛衣的衣袖被折到手肘关节处,露出一截流畅的小臂,因正在做事而青筋微显。
门锁自动闭合,听见关门声,霍修回头,脸上顿时露出几分笑意:“看来我时间掐得正好,去洗手吧,今晚吃海鲜粥。”
“嗯。”
前脚刚跟人说想吃咸口的粥,后脚就在自家餐桌上实现了。但小姑娘看见霍修那言笑晏晏的模样还觉得有点不自在,两条腿站在地上,不自觉地就紧绷起来,顿了两秒才扭头去洗手。
不得不说,这海鲜粥煮的真不错,怀澈澈吃了两口,眉毛都快鲜掉了,一口菜没吃先喝了两碗,才听霍修问:“不吃虾吗?”
“不吃。”她懒得剥。
过了十几秒。
“吃一个,尝尝味道。”
剥好了的虾仁被放进她碗里,怀澈澈愣了一下,本能地夹起来送进嘴里。
咀嚼的过程中,她对上男人在一片热气腾腾中,格外温柔的眉眼,忽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就从她接过这个虾仁开始,之前那些对霍修的气也好,怒也好,都变得不是那么名正言顺了。
坏了,吃人嘴软了。
霍修见她吃了一个,又戴着手套去剥第二个。
一顿饭下来,怀澈澈被投喂了十来个虾仁,那一锅粥里的虾几乎被她包圆儿。
好在霍修也没表现出什么奸计得逞的得意,就很平常地给她把虾剥完,才开始吃已经变得温凉的粥和菜。
吃完饭,霍修把桌子收拾完,碗筷扔进洗碗机,打开了电视。
怀澈澈本意不是想看电视,就是懊恼自己怎么这就着了霍修的道,想来点动静转移一下注意力。
她木讷地换了几个台,在一个陌生的春节舞台听见熟悉的旋律,才想起萧经瑜之前电话里说过,在麓城春晚负责开场。
麓城几乎已经是国内最北的位置,每年不到一月就已是冰天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