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楼下来。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跳下chuáng拉开窗帘,初冬深夜的寒风里,连路灯的光都是萧萧瑟瑟的,照着孤伶伶一辆出租车停在公寓楼前。
太高,看不清人,只看到黑乎乎的影子。
她匆匆忙忙套上大衣就下去了,进了电梯才发现自己除了握着手机还穿着拖鞋,可也顾不上了。出了公寓楼就看到阮正东斜倚在出租车上,他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开司米大衣,双手斜cha在衣袋中,倒真是一幅浊世翩翩佳公子模样,那样子就像是靠着他那部迈巴赫一样悠闲。
她气急败坏:你这是在gān什么?你怎么从医院里跑出来了?你还要不要命了?
他冲她笑,口中呼出大团白雾:上车再说吧,好冷。
确实冷,上了车后,驾驶座上的出租司机乐呵呵:姑娘,有话好好说,人家小伙子这么深更半夜的跑来,可有诚意了。合着以为他们是吵了架的qíng侣啊?佳期郁闷极了,司机说完就下车抽烟去了,车子没熄火,发动机嗡嗡响着,暖气咝咝的chuī在脸上,她问:你来gān什么?
阮正东说: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làng漫,换了别人,我这样半夜突然带病来访,谁不感动的死去活来啊?
佳期觉得哭笑不得:你快回去好不好,真出了事我负不了责任的。
他又笑起来,狭而长的丹凤眼,斜睨仿佛有一种异样的神采,在微眯的眼中只是一闪:怎么,你打算对我负责呢?
佳期真的无力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他仿佛理直气壮:我从来都很正经啊。
佳期觉得被彻底打败了:医院怎么肯让你出来的?你快回去行不行,你还是病人呢。
阮正东说:医院就是不让我出来,我还是使了美男计蒙蔽了值班的小护士,才偷偷溜出来的呢,你还一脸的嫌弃,我容易吗我?
佳期哧的一笑,但马上又收敛了笑容:你还是回去吧,这么晚了,又这么冷,别冻感冒了。
他问:你这是关心我呢?
佳期再度非常有挫败感:是,是,我十分关心你呢。有什么话明天给我打电话,你先回去行不行?
他忽然收敛了笑容,十分坦然的说:不行。停了一停,又说:我来就是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说完我再回去。
车厢里仿佛一下子静下来,车前端的空调口,咝咝的暖气chuī拂的声音都清晰入耳,佳期突然觉得心慌,勉qiáng笑了一下:你要说什么?
他突然哈哈大笑:看把你给吓得,别以为我要找你借钱。我就是想让你帮忙,给我弄几条烟来。医院里不让我抽烟,江西也不肯帮我弄,真是快要了我的命了。你说肝炎怎么偏让人戒烟,又不是肺炎,这些大夫,一个比一个能胡扯。
她真被他给吓着了,到这时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微笑:那可不行,医生说戒烟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可不帮你弄这个。
他气愤的指责她:不讲义气,亏咱们还朋友一场,这点小事都不肯帮忙。
她搪塞他:那你平常抽什么烟?我明天去买。
其实她知道他抽什么烟,也曾经见过几次,白纸包装,商标什么的都没有,这种烟由云南特制特供,孟和平当年送了两条给她的父亲。所以每次看到阮正东抽烟,她总会有一种茫然的伤感,可是都过去了。她也知道,这烟外面不可能买得到,所以才这样随口敷衍他。
果然,他想了一想:我抽惯了的一种,外头只怕没有,你得帮我找人弄去。容博你认识吧,我把他的手机号码给你,明天你找他拿去。
容博?她想起来,就是第一回打牌说自己前所未有的那位容总,上次一笔业务也多亏了他帮忙,自己老总称他为容少,倒是很有风度一个人,人长得也帅,阮正东的朋友都是这样的,衣冠楚楚,无一不妥。她叹了口气,说:你还是别抽烟了,就算没病,抽烟也不好,何况现在你是病人,医生既然叫戒烟,就戒了吧。
他突然翻脸:不愿意就算了,我找谁帮忙弄不着?你给我下车,我这就回去,你别以为我缺了你就不行呢。
佳期怔了一下,没有吭声就推开车门下去了,他是病人,喜怒无常她都可以原谅的,也不跟他计较。可是他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这是头一回,也不知是哪里惹到了他。在树后避风抽烟的司机看到她下车,把烟蒂扔了,走过来冲她笑:话说完了?
她点了点头,笑得有点勉qiáng,其实是因为冷,她没穿毛衣,大衣里头空空的,风一chuī直往脖子里头灌,冷风呛得人想咳嗽,忙忙的就进公寓里去了。
刚进电梯电话就响了,她看了是阮正东,真有点不想接,可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长久的寂然无声,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呼吸,还有隐约呼啸的车声,想必已经在路上,可他为什么还要打电话来?最后还是她忍不住:有什么事?
他说:佳期,对不起。
她忙忙的道:没事没事,我都已经忘了。你心qíng不好,冲我两句是应该的。
他说:不,我错了。
她极力的安慰他: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真没在意,就一句话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啊。
他说:不是,我说错了,佳期,我错了。我今天来,其实不是为弄烟的事,我就想见一见你。佳期,我刚才说的那些全是假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我就是受不了你就那样跟我装,你就那样在我面前装傻。我就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