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从太守大人处得知,当今三公之首的曹公,为人甚是爱酒。本县临溪村有一酒肆,九酿春甚是美味。昨日太守不断夸赞,吩咐将余酒装坛,进京上献与曹丞相。我若得此佳酿秘法,如能直接上呈曹丞相,如此上可直达中枢,下不受制于人。你我将来,呵呵~”钱宁笑道
“哦,大人,这确是一天大机遇,如不把握住,实在是可惜了。”倪县丞道
“可是我本人从不懂得酿酒这等下贱手艺,这可如何是好。”钱宁叹道。
倪县丞晃着脑袋想了想,道:“且不说这酿酒手艺都是世代家传,即便大人能得此秘法,也不见得能使口味一致。若是将劣酒上呈,恐怕适得其反。曹公一怒,这天大的机遇莫被搞成天大的灾祸啊。”
“对对对,你所言甚是,这可当如之奈何啊!”钱宁道
“唔,此事还真是棘手啊,容我思虑一二。”倪县丞道
钱宁在旁,一口一口的喝着茶。也不知道是真的口渴了,还是心烦意乱。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手里呼呼的摇着蒲扇,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大人,我想将这事做的进退有余,得有个上中下三策。”倪县丞道
“哦,你且说来听听。”
“逼让、圈禁、枭首!”倪县丞阴恻恻的说道
“好言相劝、赠以重利、安抚全家,再晓以利害,逼他将秘法传授。教授技法之时派多人在旁,个中酿制环节一一详细记录在案。大人先试制,再邀人品尝,制作成功之后,再上呈曹公,则大事可成。此为上策”
“若酒肆掌柜不识抬举,则抓他全家,以一家老小性命相逼。在别处再建酒窖,逼他酿造,此酒不再售于乡邻。对外只道他犯诋毁朝廷的罪,随便判他个罪名,圈禁起来就行。此为中策”
“那下策呢?”钱宁道
“若是遇到个硬骨头,还是不遵。又不能让他人得手,若太守安排人在府上,专为这名酒而来,我等岂不是为别人做了嫁衣。那就怪不得我们心狠了,给了他发财的路子他不要,那就只有用他的人头来告诉他不识时务的下场了,这便是下策。”
这炎炎夏日,可听这上中下三策,也是冷意飕飕的,钱宁听完也是浑身一激灵。
又道:“我与这店家老板,往日无冤无仇,这般计策是不是太过阴狠了些。”
那倪县丞心中不屑的一笑,问道:“大人,您是想成大事呢,还是一直窝在这大山环绕的小县城里?上峰随时来个人,我们都得小心伺候着,生怕一个失误丢了乌纱。百姓们看我们是威风的紧,可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啊。若是到了都城天中,随便哪家大人家里拖条狗都不比我们差。”
钱宁一狠心:“干,一个屁乡民我怕他作甚。成大事者,哪有不心狠手辣的!无毒不丈夫,我钱宁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两人嘀嘀咕咕的在后堂商量此事的一干细节。
有分教: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不照绮罗筵,只照逃亡屋。
第二日,钱宁带着倪县丞几人,奔波来至临溪村。只见群山茫茫,绿树如茵,山风徐徐吹来,身上的暑气顿消。
钱宁道:“还别说,这地界还真是个安乐所在,有那么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倪县丞道:“看来大人也有避世的心思咯,待得大事一成,那岂不是天天都身在桃花源啊。”
钱宁大笑,道:“对对,今天前去,你我先好言相劝,好生抚慰。”
说话间来到这小酒肆门前,下马而入。老丰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店内倒是清净的很。耳听得门前马蹄声响,只见来的几人身着华贵,一看就不是小民百姓,赶紧的走上前去。
“各位客官,能来着乡野小店,当真是蓬荜生辉啊。外面热的紧,快进来歇歇脚,吃杯酒。”老丰头热情的招呼道
“翠娘,快来,快来。有贵客上门”匆忙的跟家里婆娘喊道
“还着实的有点饿了,有什么好酒好菜的尽管上来就是。”倪县丞道
“还真被说着了,我这里菜都是乡间土菜,酒倒是包您几位满意就是。”老丰头边答边顺便把几张纤尘未染的桌子凳子又抹了一遍。
“您几位安坐,我这就让婆娘做几个小菜给几位下酒。”
不一会几碟清香小菜就端上了桌,油盐炒银芽儿、瓜仁爆野鸡,卤豆腐、油浸豆腐皮,还上了一碗绿畦粗米饭,真是个色香味俱全。
“几位客官,几个小菜,有的都是今天刚从地里出的。您别嫌弃,都说一乡一个味,您尝尝。”这几个何曾吃过这乡野的美味,但看几个清亮的小菜就是垂涎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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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丰头筛了两壶酒端了上来,自己拿了一壶,给几个人斟满杯。这酒香顺着鼻孔直往里钻,比起县城里的醉月居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几人食指大动,外加上几十里山路奔波,早就腹内空空,不一会儿风卷残云般将这一桌酒菜一扫而空。
“几位客官,吃的还满意?小店的酒还中各位的口啊?”老丰头问道
这钱宁道:“店家不问价钱,但问口味,也是实在人啊。不瞒你说,我是这溪前县长令钱宁。”
“哎呀,原来是父母官来了,小民不知,礼数不周,该死该死啊。”说完就要跪下磕头。
“哎~免礼免礼,我身为一方父母官,理当爱民如子。来来来,这是酒饭钱,你且收下。”说罢一个随从模样的,掏出二两纹银放在桌上。
老丰头双手急搓:“何须这么多,这许多银子够在小店吃上一月了。”
“哎,怎么这么说,难道你还不收。哈哈”钱宁笑道
老丰头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左右为难。
钱宁道:“多的是赏钱,你尽管拿着。我这次奔波而来,主要就是要来谢谢你啊。”
“大人这谢从何来啊?”老丰头是一头雾水啊
“昨日可曾有人从你店里沽了二十斤酒带走啊?”钱宁道
“确有其事,那人扔下五两银子,打了酒就走了。您看看,这也是多了许多啊,又不知是何人,想找钱给人都不知送到何处。”
“哈哈哈,昨天买酒之人也是我叫来买的啊。”钱宁打开折扇,边扇边道
“啊!大人如此关爱小民的这小小酒肆,当真是我的福分啊”老丰头言道
“说了不必如此。你家这酒也是闻名十里八乡了,我此行来还有一事与掌柜的商议啊。”钱宁道
老丰头言道:“我这乡下小民,怎敢与大人商议啊,您尽管吩咐便是。只要小民能做的,定然照办。”
“实不相瞒,昨日上峰前来,酒水用的就是你家这九酿春啊。上峰喝完很是满意,想常常能品到你家这家传的名酒啊。”钱宁道
“这是小事一桩啊,大人只要吩咐,我按时送到您府上便是。”老丰头道
“哎,这样岂不是麻烦。你看你已上了年岁,还要操持这个小店。我有一议,即可免了你来回山路奔波,又能按时不误上峰大人的需求。”
“如此当然是好事,我这也是年近花甲的人了,这几十里山地着实累人的。”老丰头道
“你只需将你这家传的手艺告诉我,我来安排人手。你半月一季的跑一趟,指挥指挥这些下人做就好,有个火候尺度把握的做个示范。这样,酒也可按时送走,你也不累。”说罢手一挥,那倪县丞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了两百两纹银放在桌上。
“这两百两现银就是你的了,除此之外,每月我再给你五十两。也不能委屈了你老人家不是。”钱宁道
说罢两眼直愣愣的看着老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