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劳道:“我们设义诊,终是不够主动。需得多找些代写书信的给足银子,平时写书信五文钱,我们给十文。让他们多写点防瘟疫的法子,读来顺口,看来好懂的。百姓知道如何防,我们就省去很多气力了。”
鲍晏道:“这个法子好。现在就安排人去,越快越好。”众人皆是对南宫劳所议极为赞同。银钱是个好东西,一听说只要抄几个字,收入翻了一倍。没多久就请来几十个代写书信的,一个个摩拳擦掌都盼着多写几张。益州有个落榜的秀才,半路出家做了郎中。提笔刷刷的写了一段打油诗:头疼脑热无须怕,良方就在锅台下。粗盐化水浸手帕,掩口遮鼻你别落。一家几口皆病倒,药会义诊医得好。你听我言莫拖延,还能免点草药钱。百药千方看了之后,笑道:“这个好,谁都看得懂,还朗朗上口。不错!就让他们多多抄写,尽快散发出去。”
德济堂,自从欧阳德被驱逐,欧阳德老婆整日里愁眉苦脸。远方娘家投奔来的几个,有的听说欧阳德得罪了官家,第二日便收拾东西避祸去了。倒是之前一直和丰尘作对的那个三表哥一家留了下来。德济堂门前还站着一个扛肩斜眼的衙兵,看管着不让开堂坐诊。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走在门前。那兵丁上去推了一把,结果那人纹丝不动,自己倒是退回几步。那大汉冷眼斜睨这那个兵丁,那兵丁心下就怯了三分。大声喝道:“城令大人有命,德济堂不得接诊。别在这转悠了,有病去药王庙,那边义诊不要钱。”那大汉点了点头,扭头走了。那衙兵心下暗自庆幸,心道:‘这他妈的,真要打起了,老子肯定打他不过。这他妈的,以后还得看清楚是什么货色,再动手不迟。’刚才那大汉正是铁骑卫右偏将向恍。
向恍走过一个街口,招了招手,来了几个人凑过来。道:“看来这个城令对欧阳先生记恨挺深啊,连药堂都给封了。你们几个各带一队人,将周围几个街口都给我守好。不出事不要露头,万一有个响动,听我的暗哨只准进不准出。太尉大人和金将军都要我们维护欧阳先生一家周全,你们不可懈怠。”那几个人低声道:“是,属下这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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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州府内,周泰拿着一张信笺,扫了一眼。道:“还他妈的挺顺口,嘿嘿,这就是他们煽动民情的证据。看来这些个郎中都是跟我耗上了。死一个欧阳德还不够,非要一家人都来陪绑。既然如此,周某就成全你们。来人啊!!”那笔帖式一溜小跑的进来,哈着腰。就听周泰道:“去!点一队人,今天晚上去把那个什么狗屁德济堂里所有人给我先抓起来。不管他妈的什么人,男女老幼一个不许少。”
那笔帖式道:“大人,得有个说法啊。他们一家几代都在舒州,盘根错节不少啊。”周泰手抚着脑袋,沉吟了一下道:“嗯,就说有消息欧阳德因为逐他出舒州,心怀怨恨投北边赵国去了,这投敌就要连坐,抓他们全家有理有据。就算别人有话,那也不敢说在明面上的。你去下一份官文,当场宣读就是。”
那笔帖式又问:“大人,若是欧阳德知道他全家被抓的消息又回舒州,我们又如何回啊?”
周泰眉毛一扬,哈哈大笑道:“回舒州?哈哈哈。。。他不会回来的!!”
天色渐晚,挨家挨户都起锅烧饭。舒州城内又是炊烟袅袅,酒楼堂馆又是笑语欢声。倒是德济堂内一片愁云惨雾,几个小伙计围着七叔,一个个捧着饭碗难以下咽。一个小伙计道:“七叔,您老看,咱德济堂还能再开张吗?先生还回得来吗?”
七叔叹了口气道:“咱家老爷,一生行医治病。这次城外闹瘟疫,咱德济堂是又贴钱又贴人,没指望啥回报,没想到却闹到这个局面。”
另一个伙计道:“七叔,你看夫人家来的几个亲戚都走了好几个了。是不是去避祸去了?不会再出什么事吧。”
七叔拍了一下那伙计脑袋,道:“胡说八道什么?咱一不杀人,二不放火,还能出什么事?人家走那是老爷的家事,你我都不该问,知道吗!!!”
“好了,好了。都吃饭,吃饱饭休息好。老爷走前说过,每月的例钱一个大子儿也不少大家的,就算一年不开业,这份工钱咱支得起。大家等着开业的那一天。你们都听好了,明儿个把家里收拾收拾,该晒的药材还要晒,该制丸散的继续制。就等老爷回来,再开咱德济堂!!!”七叔鼓着气给大家说道
几个伙计见七叔说的这么笃定,倒也安下心来。一个个扒拉着碗里的饭,就着腌制的几碟小菜。
忽听门前,有人咣咣的凿门。七叔在里面喊道:“我家先生不在家,看病抓药去别的医馆吧。”门外敲门声还是不停,也不搭腔。七叔道:“去,开个门看看。没事的就支走吧,咱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伙计放下饭碗去开门,门板刚下了一扇。一个衙兵一脚把那伙计踹进门内,呼啦啦一会儿涌进来二十多人。
七叔慌张的连碗都没放下,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一个领头的道:“干什么?!你家欧阳德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老子今天来抄你们德济堂的家!听话的,给我站一边候着。要是再敢废话,老子的刀可是不认识你们的。”抬起巴掌一把扇了过去,将七叔手中的饭碗打在地上,摔得稀碎。
欧阳德老婆听前堂乱哄哄的,还有打碎瓷器的声音。本来心头就憋闷的慌,听到东西打碎更是心烦意乱喝道:“干什么干什么,这家还没散呢!!就砸东西啊!”扯着嗓子就从后堂赶过来,可是到前堂一看前面拥了那么多官兵,顿时傻了眼。傻愣愣的站在门口不敢过来。
那领头的衙兵,笑道:“这莫不是欧阳夫人,好!!也免得我让兄弟们去请你了。”
“来人啊!把这德济堂里的男女老幼都给我赶到院子里,老子要清点人数。”那领头的喝道。又去了七八个人,去后院将什么丫头婆子,连同三表哥等等众人全都赶到院子里。老老少少也有个小二十口人。互相抓着胳臂,一个个吓的噤若寒蝉。
跟着周泰的那个笔帖式这时一摇三晃的出来,道:“去,再去几个人,前前后后给我翻翻。有没有欧阳德通敌的东西,说不定还有北边人送来的金银贿赂与他也说不定。”几个当差顿时喜笑颜开,知道这就是抢银子啊。德济堂虽然悬壶济世,可是几代余荫,积财颇丰。这些个衙兵知道,要说舒州最有钱的这医馆药商也是其一。今天晚上一顿搜刮,可是大有油水。不说银子,单是那些值钱的药材装点进来,到药市上,顿时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了。
那笔帖式咳了一声,对着七叔他们笑道:“你们也别担心,我跟你们交个底儿。你家欧阳德这个案子,深了。有报说他记恨我们周大人,投敌赵国了。不过你们嘛,另说。往小的说,也就是个叛敌的家属,最多发配,家财充公,人没什么大事死不了。往大说嘛,你们心里也清楚,判你们投敌一伙是完全可以的,草市口问斩也没有二话。不过嘛这事最终还要我们周大人判,说不定你们把北边给你们的银子交足了,也就没什么大事。当然,这话也就我提前告诉你们。”
那领头的说:“你们他妈的听见没有。这都是为你们好的话,别他妈的惜了银子,丢了性命!”
“好好,我们给,我们全给。家里后院的花坛地下,有我们家老爷家传的一套东西。我也没见过,听说是几代传下来的。”欧阳德的老婆慌忙说道。
“这就对了嘛,去几个人把起出来。”那笔帖式道。
没一会,两个人抬着个沾满泥土的箱子过来。笔帖式一看顿时眼睛就亮了,这么沉的大箱子,里边指不定什么宝贝呢。那衙兵头头示意他们打开,自己和那别贴士凑上去看着。就见里面一个个油布包裹,两个衙兵又把油布打开。里面却是一本本留下的古医书。
那笔帖式盯着欧阳德的老婆和七叔他们看了好一会儿,这大热天的仿佛空气冻住了一般。慢慢的走过去,微笑着,忽然甩手给欧阳德老婆一个巴掌,打的满嘴冒血,扔下了一句怒骂:“居然敢耍老子,都他妈的拉回去浸入水牢!”
话音未落,院子里的人忽然听到呼啦啦一阵阵声响,抬头看去。却见院子的墙头上,房檐边上多出一个个飞虎抓,也就一瞬就见一个个人爬上墙头,或站在房上。这些衙兵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一股股肃杀之气从天而降,压得自己喘气都有点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