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尘仔细一看那人颌下无须,原来就是去德济堂前宣读圣旨的那个小黄门令。那年长的哭泣着跪在车前,道:“求求各位官爷,饶命啊。我们就是附近药民,采药去的。并未犯法啊,要不你放我儿回去,我陪各位爷好不好啊。”
那小黄门令尖着嗓子道:“哪儿那么多废话,快跑快跑,不然两人都要砍死。我箭法不好,说不定你们还能逃得性命,这是爷照顾你们的。”说罢张弓搭箭就欲射出。
那对父子吓得扭头就跑,生怕被箭射中。那宦官搭手就是一箭,结果射歪了,气的大骂。那父子乘着这个机会赶紧跑远。那宦官,尖声喝道:“追追,獐子不能跑了,人也不能跑咯,难得这么开心。”
丰尘心里一直有片阴影,就是自己好好的家被这些当官有权的残害至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看到眼前景象,心中无名之火烧的胸膛恰似熔炉一般。那一晚在常啸天和晁遂的调理之下,体内经脉似乎全被打开。之前只是情急之下才能调运的内息,现在似乎随着意念可以随意调动。丰尘身体周边的草木向着四周倒伏,恰似围了一个圈。身边几人个个都是身怀武功,不说常啸天和晁遂,单就洛琬儿和雷青羽也是感知力远超常人的。丰尘这一下异动,顿时引得几人注意。丰尘的气息越来越强,身边倒伏的草木圈子越来越大。
那小黄门令一个宦官,又哪里能注意得到。只顾着追杀那父子二人,虽然明知自己射不准,为了开心还是一箭射出。一道人影,如同白日的鬼魅一般。居然绕到那射出的箭枝前面,一把将那支箭抓在手里。丰尘回手就将那支箭掷出,竟然远比搭弓射出的速度还要快。那支羽箭直如追风赶月,直直的射向那小黄门令。
那宦官吓得惊声尖叫,不知如何躲藏。就看那箭枝眼看快要将那宦官穿胸而过,忽然羽箭箭头急转的向下。“噔”的一声钉在那宦官脚前,羽箭上所含劲力不衰兀自颤悠悠的。
虞丘少看丰尘这甩手的一箭,惊道:“丰尘掌控劲力的程度已经到这个境界了吗?”
左丘玄笑道:“我也不知,这小子以后给我们的惊喜还多着呢。”
洛琬儿哼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扔一支箭嘛。”
晁遂拍了一下洛琬儿的脑袋,道:“你这丫头,懂得什么。这意味你家小郎君内力收发已经到了心意圆转的境界了。天下多少人一辈子也做不到,你还说没什么了不起。老子当年这个年纪可做不到!”
洛琬儿嗔道:“晦行公,你又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到了扬州淮阴我和丰尘哥哥去吃好吃的,你自己琢磨去吧。”
晁遂摇摇头道:“我算是被你这丫头拿到七寸了。”
雷青羽听他们对话,知道丰尘的功夫又进了一大步,自己想追上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了。再看看洛琬儿娇羞美颜,想想自己与别人见面还是得自称‘贫道’。心里的酸楚一下子就翻涌上来,总觉得上天待自己不公。侧过头去,装作没听见。
左丘玄和虞丘少见到,只当是以为雷青羽年少,听到些儿女之言。碍着自己道家身份不便多听。还暗自赞许,觉得雷青羽懂得分寸。
那小黄门令刚才被丰尘甩出的那一箭吓的够呛,裤腿里现在滴滴拉拉。连嘴巴里嚼着的瓜果,都来不及吐掉。眼睛一瞟“咦!”眼前几个人,不正是不肯下跪的那几人嘛。这小黄门令刚刚得势,耳濡目染皆是皇权达贵。自己又久居宫禁之中,现下离开皇城。再加上随行护卫和沿途官员知道这位可直达皇帝,一路上更是曲意逢迎。自己更是感觉天高地远。此番前来舒州赐匾颁旨,更是挟皇恩充作钦差一般。一路上耍尽威风,沿途百姓莫名其妙的,没少被挨着皮鞭。
“嘿!这天地真小啊。在这儿碰上了。”那小黄门令尖着嗓子说道。
刚才那一队追着獐子的人已经回来,那獐子已经毫无生息的耷拉在当先一匹马上。后队中已有士兵,押着那父子跟在后面。马背上的那人生的颇见威风,顾盼也有点气势。再细看马上装饰,常啸天已经明白,这就是八大禁军之一的越骑军。这次颁旨为显示皇家气派,重视民意,这才安排了一队越骑军跟随。越骑军能骑擅射,乃八大禁军排在前面的。匡弋的虎贲军早先都是掌轻车,后来因北方骑兵屡屡显现莫大威力。后来周朝才逐渐将虎贲军也改为骑兵设置。
那宦官此时见自己后援来了,更是有恃无恐。心中已经将丰尘一众当做死人看待了,只是之前怎么也要戏耍一番。想起在宫里听人说过一道菜名叫“铁板鹅掌”,围桌中间预先挖好一炭火坑,上置铁板。驱数肥鹅入内,铁板加热,鹅受炙而渴,以佐料贯之,鹅不拒受、铁板炽热,任鹅跑动,待血气充盈,鹅蹼起泡,斩之而烹。心里越想越高兴,不禁的笑出声来。
那宦官道:“张校尉,你可听说过铁板鹅掌?据说很是美味。不过我今天很想看看铁板人掌是什么样的。”
那人并非校尉,最多也就是伯长一流。但是这黄门令一路这么称呼自己,心里倒也极是舒坦。笑道:“林公公,这可是有趣的紧。”
那被称为林公公的宦官,卷着小手指一指丰尘和常啸天几人道:“我今儿就想看这几个人跳铁板舞!哎呦,这小姑娘真俊啊,宫里都没这样的水灵的。她就免了,我带回去养在外房。”
张校尉纵马过来,喝道:“你们几个一个都不准走,公公想看看你们跳舞。”
刚才那对父子中的那位父亲,跪在地上磕头连连。道:“大人们,求你们放过这些过路人吧,我们父子俩留下。不碍他们事啊!”
晁遂扭头对常啸天道:“仗义每从屠狗辈,说的没错啊。这样有血性的人已经少有了。”
晁遂又对那个张校尉呵呵一笑,道:“我们不走,你先把铁板烧热了。我们跳给几位看看。”常啸天看了一眼晁遂,知道越是这般轻描淡写的,越是这位黑魔已经杀意大起了。
就在常啸天心意刚落,周围林子里的鸟雀忽然振翅飞起。鸟雀对危机感知远比人类强上无数,对一些未知的异变总能有所反应。晁遂的杀意就像浪潮一样向四周漫开,汹涌无边。
左丘玄和虞丘少对视一眼,心中几乎同时泛起寒意,心道:‘三绝黑魔果然不同凡响,丝毫未动就已经让自己心头凛凛。’雷青羽和洛琬儿,不由的后退几步。
那队军马咴咴嘶鸣,躁动不安。众士兵连忙喝令,可是依旧不能止住军马的不安,急欲离开这莫名的恐怖之地。
欧阳德急匆匆的赶到安顺堂,问道:“柳三爷,丰尘可曾走了?”
柳放铭道:“欧阳会长,丰尘走了快个把时辰了。”
欧阳德一拍大腿,道:“还是晚了一步,这么一打岔,东西忘记给他戴上了。”
柳放铭问道:“什么东西这么要紧?”
欧阳德从怀里掏出一个五彩斑斓的彩石,道:“柳三爷可识得此物?”
柳放铭拿过来仔细端详起来,疑虑道:“这莫不是七彩障石,可防天下任何毒障?”
欧阳德道:“正是!他此行远去,这个辟邪驱祟,给他也许能有用处。”
柳放铭道:“这真是聚自然之精华,千年难寻的宝物啊”
柳如依衣袖飘飘,从后走来,道:“欧阳先生,要不把这个给我。刚才听丰尘说他们要去扬州淮阴,我正好北上应该能寻得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