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辉看看我:快什么?我还在警备区待着,横竖他在警卫连,退伍了也是在我眼跟前。日子还长着,有他的机会!
那几个gān部都对我说:你们排长这是给你打包票了,还不赶紧敬酒?
我跟排长gān杯的时候,不知道僵硬的笑容有没有出卖我内心的qíng绪。他们问他不是去集训队了,怎么又跑回来了,杨东辉说:在连里过年,我高兴!他的眉梢眼角都是高兴的表qíng,看着他的这份高兴,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后来,他的老乡们一个个回单位了,只剩我和他还有一个士官,我陪他俩喝着,越喝我话越少。
这件事他迟早会知道,这一天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的人,一直没有机会跟他说,也是因为在过年没有人提这事,所以他还蒙在鼓里,但是他迟早会知道,难道他能永远不知道吗?不可能!所以我逃避不了!
脑中激烈斗争着,默默盘算等士官走了以后就剩我俩的时候,怎么斟酌着开这个口,用一个能接受的方式告诉他。
听到有人喊我,我一回头看到是文书,他也来了这个饭店买吃的,他过来和排长和那个士官打了个招呼,对我说:原来你在这儿啊,刚才焦副教导员打电话到连里找你,我到处没找到你。
听到提起焦阳,我和杨东辉都没作声,我哦了一声,没说什么。排长让文书坐下吃菜,文书也没客气,坐下边吃边对我说:我听副教的意思,好像是你调动的文要下来了,他跟你说一声。
我脑中像被砸了一拳,嗡的一响!
第56章qíng与yù
杨东辉的筷子停住了。
什么?
他盯着文书,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
什么调动?
高云伟的调动啊!他不是打申请要跟焦副教导员去大军区警卫营吗?文书纳闷地看着杨东辉。杨排你不知道?
一阵死寂,那阵短暂的死寂,抽gān了空气。
杨东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文书和士官吓了一跳,抬头愣愣地看着他。
我僵硬地抬起头,目光迎上了他的眼神。
他站在那儿,死死盯着我,他的眼神,我不敢承接,短短的几秒之间,他脸上变换了无数种神色,震惊,求证,愤怒,痛心,不敢置信
我不敢回忆他当时的神qíng,我站了起来,不知道用什么表qíng去面对他。
排长
我的默认不解释给了他答案,他瞪着我,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排长,我
我话音未落,杨东辉突然推开了桌子,带着碗碟的厚大木桌被搡开了一大截,杯碗盆碟碰撞着跳起。整个饭店的人都看了过来,他遽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哎东辉?怎么回事这是?这士官站起来声音响在后面,我拔脚追了出去。
排长走得是那么快,看着他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背影,我大喊排长!排长!!杨东辉置若罔闻,我追着他在大年里夜晚稀寥的街道,雪地被路灯照得一片昏huáng,踩着厚重的积雪眼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我痛彻心扉地喊出:哥!
他终于站住了,终于他转过身来,我们的距离只有这么几步,却仿佛隔着整个世界。
你终于叫这声哥了。昏huáng的路灯照着他的面孔,从当初他喝醉那晚我吻他跟他闹翻开始,我就没叫过他哥。
现在肯叫我哥了?他一字一句问,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看来我回来得不是时候,不好意思啊,没通知就提前回来了,不然等到集训结束归队,你连声招呼都可以省了,也不用费这麻烦,瞒得这么费劲。
不是这样!我喉咙在抖。
那是什么样!他爆发的吼声震动着黑夜,像火雷在空中炸开。
把我耍得团团转很好玩吗?!他一把抓住我,手指铁钳一样嵌进我的肩膀,像把我的骨头都捏碎。
你要跟他走?那那晚上是什么意思?玩玩儿的?
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低哑,艰涩,我的心在滴血,我咬紧了牙,胸口被一块大石死死地压着,连呼吸都困难。
你他妈哑巴了?一阵钻心的痛楚从肩膀传来,如果不是他还存着一丝理智,他一只手就能把我废了。
你揍我吧!我眼睛熬得通红,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你以为我不会动手?杨东辉拎起我的领子,把我揪到他面前,我对上他的眼睛,我从没有看到这双眼睛如此痛苦。
我希望他的拳头狠狠招呼在我脸上,希望他狠狠把我揍倒,揍得没有知觉不省人事,那样我就不用忍受这剜心的心疼,我渴望着他的拳脚让我解脱。
我被一下丢开,跌坐在雪地,拳头没有落下,他丢开我像丢开垃圾。
你跟他也那么gān过?
没有!!
我吼出,脸上爬过一片冰凉。
你那么想跟他走,为什么招惹我?!他指着我,背着光影他的脸是一片黑暗,我只能看到他的身形,长长的影子覆盖着我。
高云伟,你可以耍我,但是你不能骗我!他的声音在发颤,他极力控制着什么,握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他骤然转身,我爬起来扑上去紧紧从后面抱住他阻止他的离去:排长!排
他胳膊一震就震开了我的手臂,回身一脚踹开了我。
我被他踹飞出一米多远,砸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