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斐潜背后走出一个人来,宽袍大袖,头戴高冠,腰束锦带,风度翩翩,面容居然和斐潜一模一样,只是好像年轻许多。
“你、你、你……我、我、我……”斐潜惊讶的语无伦次。
宽袍大袖汉服少年好奇左右看看,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触摸着,“竟有如此奇物!咦,莫非此乃‘纸’耶?其白如雪,韧如锦,轻若无物,如此宝物,敢问其价几何?”
“这——这是复印纸,嗯,这都是办公室都是整箱买来的……单独一张我也不知道多少钱,大概几分钱?”
汉服少年有几分惊讶也有些几分不悦:“宝物焉能轻贱如此?汝真身处福地尔。”
“这那是什么福地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啊,还不如三国呢!”斐潜苦笑着吐槽。
“汝恶此地?”汉服少年好像一副很费解的样子,“汝欲逃之南蛮之地与此相比,孰更优劣?”
“当然是……啊,我也是保命嘛,那个扬州不是没打仗么……”
汉服少年闻言突然有些愤怒,逼近斐潜大声质问:“大丈夫生于世间,当俯仰无愧于天地,安能惜身苟活耶!敢问汝之志何如?”
斐潜只觉得汉服少年的质问之声在整个空间内来回震荡,越来越大,自己越变越小,最后天地间就只剩下这个质问的声音:“——敢问汝之志何如?”
斐潜“啊”的一声从睡塌上翻身而起,惊魂未定的左右看看,一盏昏暗孤灯闪闪烁烁,映出四周古朴家具。
“这……这是三国……”斐潜低声喃语,才发觉自己已经是一身冷汗。
留守房中,卧于塌下的侍女也被惊醒了,连忙爬起来扶着斐潜,温言软语道:“郎君,可有不适?”
斐潜勉力笑笑:“无事,只是渴了,可有水乎?”
“郎君请稍候片刻。”侍女并无怀疑其他,以为斐潜真的是喝酒喝多了口渴,便行了一礼,转身出去取水了。
斐潜将挂在床头的外衣穿上,借着昏暗的灯光,走出门外,仰望着在现代绝对无法看到的璀璨星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感叹道,“是啊,我的志向是什么呢?我到底想做什么啊?在这个时代,拥有千年沉积的我又该怎样做呢?”
夜色深沉,四周沉寂一片,唯有几只蛐蛐在轻鸣。
“你是来提醒我的么?”斐潜轻声低语,“或许你说的对,大丈夫应俯仰无愧于天地……后世的我憋屈得要死,难道现在还去选一条憋屈的路么?”
突然远远有声传来,在静夜中特别明显,人呼马嘶,嘈杂无比,打破了庄园的宁静。庄园中许多人在睡梦中被惊醒,慌乱披衣出来查看的,匆忙点着火把的,左右呼唤寻人的,一时间乱纷纷的。
斐潜循声刚往外走了几步,迎面撞见一边穿衣一边左右四顾的崔厚,连忙打了个招呼。
崔厚紧走两步,伸手又拉住斐潜的手,“贤弟莫慌,已派护卫四处戒备,若是贼至也定可保贤弟安全。”
斐潜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洛阳城方向,隔着太远,看不到什么,只是远远依稀看到略有红光闪动,“此像是洛阳方向传来?”
崔厚仔细听听,满脸的不解,也顺着声音尽力往洛阳城眺望:“这……这红光,莫非不是贼子,而是走水了?”
“永原兄,附近可有河水?”
“啊?其去不远就是洛水。”虽然不清楚斐潜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是崔厚也手指了指方向,如实回答道。
“夜色昏暗不便于行,若有贼子,定沿河循声而行,派些人手沿河上下一看便知。”古代的人基本上都有夜盲症,因此摸黑行走大都需要有标识,听着水声走在古代确实是一个常用夜行的方法。
崔厚赞道,“贤弟言之有理!”说完转身拉住几个人,就要下去沿河搜寻。斐潜连忙拉住崔厚,并说庄园内还需要崔厚居中调度,查看踪迹之事就由自己代劳了,只需要多派几个好手护卫跟随应该无恙。
崔厚考虑也有道理,便召集一些人手,再三嘱咐斐潜小心,打开庄门,让斐潜带领着出去了。
随行的护卫高举火把三两散开将斐潜左右护卫,显然都是些老手,斐潜只是交代了一下,便自发的如网一般,向着河岸搜寻而去。夜幕深沉,火光映在斐潜眼睛里,也似乎像是有一团火在燃起。
来吧,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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