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等到众人纷纷议论得差不多了,才伸出手虚虚的往下按了按,顿时大堂内的人员齐齐收声闭嘴,瞬间安静下来。
王允再次环视一周,发现此刻众人目光都汇集到了自己这里,里面满满都是殷切之情,精气神明显提拔了许多,除了那个依旧低着头的吕布……
“诸位堂堂冕冠,何惧西凉群丑?想那董贼之时,内有恶兵驻守九门,外有暴徒巡弋三辅,又能如何?”王允的将嗓音拔高了一些,充满了威严的力量,“如今残余些龌龊之辈,竟让汝等魂不守舍!此堂之外,尚有庸碌之辈,袖手旁观!若汝等再如此萎靡不振,莫说西凉贼至,老夫便先挂其冠!”
王允这一番劈头盖脸的训斥过来,自然大堂之内的官员缩头缩脑,唯唯诺诺。
打了一巴掌,自然也要给点甜枣吃,王允缓了缓口气,接着说道:“如今朝堂之上,自有老夫料理,然京都城防,却是重中之重,不得半点松懈……老夫已然下令,调护匈中郎率部回京,届时若是宵小之辈胆敢至于城下,内外包夹之下,定叫贼军皆成齑粉!贼既得破,岂无封赏?”
王允这一番话,顿时让在场大小官吏,人人闻声一震!
调护匈中郎率部回京!
看看满朝诸位将军,就算是名满天下的皇甫将军,虽然是战功彪赫,但是也不见得能够拿下阴山,甚而以前三百余年间,除了那一位冠军侯之外,就没有一个将帅再建如此殊功!如今这样一位剽悍之将,要带兵来援,简直就是最能鼓起他们的斗志,最能让他们安心的事情了!
要知道胡人可是人人皆是骑兵,而西凉贼又能有多少残余骑兵?骑兵对上步卒,零散之时一对三,结阵可一对五,这位护匈中郎只要将攻克阴山的骑兵带到这里,再加上长安城中的三万守军,对付区区西凉乱兵,简直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至于这个护匈中郎斐潜会不会真的像王允说的,会在关键时刻之前赶到,这个时候大堂之内的官员们都没有去想过,自觉得既然是司徒说了,岂有什么意外之理?
王允稍稍平平气,缓缓扫视场中诸官吏一圈,满意的看见在这样的消息之下,仅存的一点颓废的气氛,都一扫而空,人人身上都多了一层振奋意味,就连心思还有些烦乱的吕布,也是抬起头来,目光炯炯。
王允心中不由得一笑,也对于自己对这帮官员的影响力还是比较满意的,自己卓然的地位自然也是依旧稳固如斯。
当下王允淡淡的说道:“温候,若是汝领军五千,可挡得乱军西进几日?”
“五千?”吕布不由的睁大了眼睛问道。
王允重重的点点头。长安城防,也是要兵卒驻守,哪能像是吕布所言,将大多数抽调了出来去平叛,给吕布五千兵力,去暂缓了一下西凉兵前进的步伐就够了,等到斐潜平定阴山的兵卒一来,岂不即可轻松获胜了?
更可况朝野当下确实没有多少钱粮了。
抄了董卓的郿坞之后,在许多的人眼中,似乎王允是狠狠发了一笔,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长安物价盈沸,王允既要维持百官的俸禄,又要保持住皇帝的体面,而山东士族原本应该送进京城的补给全部断绝,当今长安城内这么一个浩大的架子,全靠这点钱财撑着,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粮来了。
吕布看了王允一眼,然后说道:“……若是五千兵卒,恐只挡得了乱军一时……京都东郊,原有兵寨,如麻谷寨、笾寨、北寨、狸屛寨等,多有损坏,实不堪用,若只求阻挡,某便再复兵寨,以为依托,想必也可拖延些时日……且不知护匈中郎尚需几日方能抵京?”
王允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哼了一声,摆手道:“此事汝无需忧虑,只需阻得乱军,便算汝一功……明日即有兵符与汝,便可至校场点军,一概军粮器械等也需察验,事项繁杂,温候可先行准备……”
吕布点头应是,然后站起身来又施了一礼,便出了司徒府衙的大堂。
王允望了吕布的背影一眼,面无表情的又转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