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也没有心思和秦宓解释什么,示意一旁的兵卒看好他,便转首看向了阆中城,大喝道:“击鼓!进军!”
轰隆隆的鼓声震天而起,在阆中城外装作样子的一群川蜀兵卒顿时混乱起来,有的想要逃跑,有的不知所措,有的呆立原地,就连原本伏在城墙城垛之下的张任,心神也是不由得一乱,这种感觉,就像是持着瓜片刀的抢劫小贼,破门而入正觉得高兴万分,可以大捞一票的时候竟然看见了屋内有一名正在擦拭枪械的壮汉一样……
关键是这一名壮汉还喜好那一口……
怎么会是这样?
按照原本的计划,如果徐庶急不可待的率先入城,那自然是最好,如果徐庶并没有作为第一批入城的部队,张任也可以一方面攻击和驱赶这一部分兵卒,然后再跟在后面掩杀,加上埋伏在城外山岭一侧的袁约会从山梁之上翻越而来,直接冲杀徐庶的侧翼,这样一来,纵然徐庶的部队较多,但是一来阵型绵长,没有防备,另外一方面也没有什么营寨可供抵御,事发突然之下,兵卒必然慌乱不堪,届时只要张任和袁约一路追杀,必然可获大胜。
然而原本应该显得散乱和绵长的征西兵卒,如今却是队列严整,防护力强的盾甲兵都走在外侧,内测则是长枪手和弓弩手,而原本应该最为容易混乱,也是最为防御薄弱的辎重车队,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那个地方已经停了下来,根本就没有跟着徐庶黄成等一起到阆中城下!
没有了辎重部队拖累,征西将军的整体部队就显得很是轻盈,兵阵变化的时候也没有了那么多的累赘和弱点……
“将军!怎么办?”张任身边的兵卒急切的问道。
是啊,怎么办?
张任自己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举火!起狼烟!让賨人王从侧面攻击,打乱征西阵列,我等再冲出去!直取中阵!”张任一连串的命令发了下去,到了现在这个时刻,也只有这样的一招了,难道还能关起城门,舍弃了在外的秦宓和袁约,用原本士气就不高的兵卒来防守么?
在阆中不远处的山谷之中,袁约带着一千多的賨人兵卒正小心翼翼的埋伏着,他不得不小心,因为万一被征西人马发现了,仅仅凭借着一千多的人马,恐怕还不够塞牙缝的……
不过好在賨人都是习惯在山地当中行走攀爬,所以一般兵卒认为比较难行的地区,对于袁约等人也不算是什么太困难的问题。
张任说,等到征西人马到了阆中,在先头部队进城被击溃之后,必然是混乱不堪,到时候他只要带着賨人翻过山梁,然后冲向征西人马的侧翼,就可以和张任一起迎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到时候就算是再从阆中撤退,也不会有任何人说什么闲话,说不得还会嘉奖,而且若是撤走,阆中的物资只要袁约能拿走的,张任一概不问!
这样的条件之下,袁约终于是被说服了,不过么,小心使得万年船,谨慎一些总是没有错的,当然,袁约表示,这也是为了让自己的这些賨人不至于过早暴露出来,被征西的人马发现,然后破坏了张任的计划……
抱着矛盾无比的心态,袁约并没有在距离阆中很近的山谷当中埋伏,而是还继续往山中前行了一段距离,不过他也同样派出了賨人的斥候,在山头高处去盯着阆中城头,如果张任放出了约定的暗号,也不至于错过了战机。
时值入秋,天气虽然已经不像盛夏那么热,可是穿着厚厚皮甲,在茂密的树林灌木里,纵然是习惯了山道的賨人,也不见得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身上的甲胄太重,又或者树林里的湿气太大,袁约不知不觉之中,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全是都是汗,衣服皮甲粘在身上,非常难受。
袁约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向远处的山梁,默然半响,叹了一口气。他总觉得张任这么做似乎太冒险了,就算这一次打赢了,又能怎么样?征西人马又不是只有着一些,上一次不是也算是打赢了一次么,征西人马还不是照样又来了?难道就这样一直打下去,然后拼到兵尽粮绝?
袁约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不,不管这一次结果是怎样,他都要带着人回山寨!钱财拿不到,以后还有机会,老命没了,那真的是有再多的钱财又有什么用?
正在袁约心乱如麻的时候,一名賨人从山梁之上,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低声说道:“头人!征西的人马来了,快到城下了!”
袁约的心猛地一跳。
如果祈祷神灵有用的话,袁约现在肯定是五体投地,不管怎样先祈祷一轮再说,但是如今之下,也只能祈祷张任的计划能起到作用了,袁约想要吞了一口口水润一下喉咙,却发现自己口腔内部干涩无比,只得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咳咳……走,往前走……等着张将军的暗号……”
賨人从各自藏身的地方汇集起来,然后准备翻阅山梁,但还没有等袁约这些人集结完毕,就听见了隔着山梁,阆中城下响起了征西人马特有的战鼓和牛角号混合起来的声响,这个声响响彻了天地,覆盖了整片的山林,似乎让周边的一草一木都散发出来了无边的杀气!
怎么回事?
袁约惊魂不定,不是说好先让一波征西人马进城,然后再击溃这一波先头部队么,怎么好像是征西才到了城下,就开始打起来了?
还没有等袁约反应过来,猛然间就有賨人高声惊呼起来,然后一杆三色认旗在山梁处出现,紧接着就看见山梁处处似乎草木树枝都在晃动,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猛兽就要从草木林后窜出来,撕咬扑杀一般!
几名身手矫健的征西山地兵卒,冲出了林地,看着见一群賨人聚集在山谷之下,竟是不惊反喜的模样,立刻呼哨一声,显然是在招呼着同伴……
袁约看着征西兵卒各个都是一身皮铁护甲,手臂上还带着似乎是特制的小圆铁盾,不是用持着的,而是直接绑在护腕上,边缘还闪着寒光,似乎很是锋利的模样,战刀一律都是斜插在身后,显得十分的精干和彪悍!
随后一名像是征西兵卒曲长或是屯长模样的基层军士,大呼着整理着阵列队形,然后就是越来越多的征西兵卒从山梁山林处出现,三五成阵的组成了一个个显得散乱却有带着章法的小阵列,眼看着就要扑下来……
袁约懵了半响,总于是反应了过来,怪叫一声,立刻带着人马掉头就跑!
开什么玩笑,让袁约和这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征西精锐作战,袁约就像是想死也不会这样选!
賨人原本就是属于顺风追十里,逆风做兽散的部队,而且在川蜀之中这些年头,也没有正儿八经的打过什么像个样子的硬战,更谈不上什么以少胜多的英雄壮举了,多半时间都是跟着正式的郡兵后面捡便宜,如今见到如此精悍的征西兵卒,还没有接战,已经是心慌意乱了,于是乎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在袁约撤退的命令一下,立刻就哄然一声,业务熟练的四散奔逃……
賨人袁约如此表现,让原本憋住了气力正准备放手大战一场的黄成属下的这些山地兵卒,都不由得发呆起来,什么意思?这都还没有动手呢,怎么都跑了?
已经开始将弩矢开始往手弩上架的兵卒连忙又重新将弩矢卸了下来,松开弩弦以免不小心误伤他人,而在前面已经冲出去一段距离的征西兵卒也纷纷陆续停下了脚步,相互看着,一脸的茫然。
“这……这就算是赢了?”
“呃……我也不知道……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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