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颜大营。
因为地形的关系,所以在山道之中绵延出去了两三里,结成了三个营寨,分为前中后,一边靠着潼水,一边临着道路。
赶了一天的路的大营之内,只有些许火把照耀,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片黑暗。巡弋的兵卒有气无力的在营内走动着,摇摇晃晃的身影在稀疏的火把照耀下,拉得很长。
这里是后营,一路上需要携带辎重器械,要跟上急行的步伐,还要再落脚的时候为前营和中营修建营地,不论是兵卒还是骡马,都是极其疲惫,再加上原本也不是什么主战兵卒,因此轮到自己的营地内的什么栅栏哨塔,也就是应个景而已,就没有多少心思摆弄了。在绝大多数的严颜兵卒,尤其是后营的这些兵卒心中,他们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前方是庞大的严颜正卒保护着,纵然遇到了征西的兵卒,多半也是前方的营地先去应对,而后方,后面有个鬼哦,留在后面的斥候根本就没有发出警报,再说一天走了五十里的路,人都累出狗模样了,哪里还有什么人可以跟得上来?
因此,严颜后营的这些辅兵和民夫,在劳累之下,都睡得恨踏实。
可以说,当严颜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梓潼方向上的时候,疏忽了来自于后方的威胁,而这种疏忽,有时候就会要人命……
而在严颜后方大概一里左右的地方,有一片树林,在树林边上,黄成正在指挥着赶来的山地营兵卒,按照不同的作战目标在进行调配。
没错,若是跟着严颜的部队走,难免会被严颜留下一些看着后路的斥候察觉,但问题是黄成等人根本没有走正儿八经的管道,而是可以说是直接翻着山穿插而来的……
虽然没有月亮,但是漫天的星辰依旧能够提供一些光线。
黄成身后,除了些兵卒走动,偶尔发出的兵甲触碰的细碎声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声响,衬的四下更显得静谧。
前两日张辽派人传递了消息,一方面沟通了整体的计划,一方面带来的征西将军斐潜的两句问话……
什么是山地营?
山地营又应该怎么用?
即便是到了此时此刻,黄成想起来,依旧还是心头一片羞愧。这两个问题并非黄成第一次见到,也并非斐潜第一次提及,而是黄成居然在具体指挥的时候疏忽了。之前和魏延配合进攻涪县的时候,多少还算是有些沾边,但是到了反过来引诱出了严颜部队的时候,却因为自身的急切和自大,舍弃了山地营的优势,去当成一个普通的兵卒一样和魏延一同在战场了进行和严颜的正面对抗……
而现在,则是证明自己,改正错误的时候。
黄成转头看看左右已经集结完毕的兵卒,扬起了手臂,然后像是一把战刀一般,砍向了严颜的后营!
在严颜后营之内,几匹骡马忽然在地上站了起来,虽然没有仰着脖子鸣叫,但是甩着脑袋喷着响鼻的声音,还是惊醒了在临时马厩角落之处蜷缩着睡觉的马倌。
“嗯嗨……”马倌艰难的从干草上爬了起来,累了一天了,感觉就像是刚睡着,就被吵醒了,多少有且起床气,嘟嘟囔囔的,然后就下意识的摇摇晃晃的准备去拖一捆草料来喂马。
等走到了草料堆放之处的时候,马倌才觉得有些不对,想起来似乎自己刚才已经喂过一次了,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消停了才对,这些大家伙怎么又闹腾起来了?
骡马比起战马,自然要更加温顺,川蜀虽说没有产马,但南蛮的小个头的滇马耐力极好,虽然不好用做战场拼杀,但是用来牵引车辆负载货物,确实是最佳的选择。
马倌疑惑地抬头四处张望,心里有点不安。他的这些骡马向来很温顺,很少象今晚这样反常,马倌不由得抚摸着骡马的脖子,想要让它们安静下来。
在黑夜之中有些隐隐约约的一种味道伴随着夜风传了过来,这种味道模模糊糊的,若隐若现,不太真切。
马倌耸了耸鼻子,难道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就在马倌还在寻找气味来源的时候,忽然一声炸响如同旱地霹雳一般,在营寨栅栏之处响起,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腾起的火焰和烟雾,响彻了正片的天地,甚至远方的山谷都在不停的颤抖和回荡!
大营各处都了恐惧的叫喊声,紧跟着,叫喊声冲天而起,霎时间响彻了整个军营。马倌吓得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边的几匹骡马也是不停得乱踢乱叫,差一点都踢到他身上。
在摇曳的火光之中,马倌看见了营寨的外墙之上,似乎有一个个阴影划过,短时一个激灵,闭上眼,扯着脖子,杀猪一般的叫了起来:“有鬼啊啊啊啊啊!”
严颜的三个大营,都被巨大的声响所惊醒,但是在帐篷之中,没有足够的光线照耀之下,在黑漆漆的帐篷之内,什么都看不见,更加增加了恐惧,巨大的声音就宛如天神的震怒,直接刺穿了严颜兵卒的心底。
不明就里的兵卒,神经质的叫喊,嘶哑且疯狂,伴随着毫无目标的无意识举动,在营地之中此起彼伏,显得格外的恐怖。
严颜三个大营之内,大多数的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每个兵卒头上都顶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和感叹号,然后茫然四顾看到的,也是其他人茫然失措的眼神。
“突袭,敌人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