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在后世,就成为了大灾之后防大疫。之所谓会因为如此,是因为华夏在古代,确实是吃尽了瘟疫的苦头……
自古以来,人类与微生物的相处,便处在一个十分矛盾的境地。一方面,人类可以利用微生物创造美酒、酵母等物品。另一方面,自人类诞生起,他们便与微生物展开了一场漫漫无期的战争。
虽然人与人之间的战争是残忍、血流成河的,但是人与病菌之间的战争,却是悄无声息的。尤其是瘟疫,更是成为了古代人口数量锐减的重要缘由。
关于瘟疫的最早记载从先秦开始,也并非只有春夏才会发生瘟疫,而是四时皆同,可谓不分季节,都可以产生瘟疫,自秦朝之后,史官渐渐的成为朝堂重要官职,也就留下了大量的这个方面的记载。
从公元前七百年,至大辫子朝结束,华夏封建王朝的长达近三千年的寿命里面,有近七百年的时间,是写满了各种瘟疫的惨状的。而在整个近三千年的历史之中,我大清荣耀的在瘟疫总量和持续时间上双登顶,双冠加冕!
至于封建王朝之中瘟疫爆发最多的地方么,就是两个,一个是黄河中下游的兖州青州,一个是长江中下游的扬州,而这些地区,也是人群集聚、经济相对富庶的地区。
瘟疫的爆发诱因,主要有三个方面,一个是水、旱、蝗、震、饥、暑……都会伴随着疫灾。以汉朝为例,在两汉三四百年的时间当中,所记载的几十次疫情,多伴随着各种自然灾害,汉景帝后元元年五月,『地大动,铃铃然,民大疫死,棺贵,至秋止。』
汉元帝初元元年,『九月,关东大水,郡国十一饥,疫尤甚。』
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二年,『匈奴连年旱蝗,人畜饥疫,死耗太半。』
汉顺帝永建四年,『六州大蝗,疫气流行。』
……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战争,就像是当下……
还有另外一个因素,就是时令失调,初春气候像秋天、盛夏气候像秋天等,西汉戴圣在《礼记·月令》写道,『孟春行秋令,则其民大疫。季春行夏令,则民多疾疫。仲夏行秋令,民殃于疫。孟秋行夏令,民多疟疾。』
而当下,荆州之处,似乎三个方面的诱因都满足了。
后世一旦发生大规模的瘟疫,便是会出现将自己全身都裹在白色防化服里面的人,然后背一个喷雾器满世界的喷洒药水,不但可以杀病毒,也杀蚊虫,驱逐老鼠等容易传染他人的生物。
斐潜相信这是一个必须且有效的手段,以后世先进的卫生防疫能力,每次遇到了疫情都是如临大敌,在大汉当下生态脆弱,人人喜欢满地便溺,随意引用生水的时代里,若是一旦感染传播而开……
如果可能,斐潜甚至想要将当下在筑阳之内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全部泡进巴斯消毒液里好好清洗一遍。
可惜当下并没有巴斯消毒液……
所以只能是退而求其次,用热水艾叶硫磺石灰等来替代了。
雨水刚刚停歇,因此烧水总是难免黑烟滚滚,若是不明就里的,远远看来,怕不是以为筑阳被焚了……
在各处浓烟滚滚之中,斐潜赶着诸葛亮廖化黄旭等人去洗澡消毒,自己也赶紧泡进了药水之中,浑身上下或许是因为心理而产生的不适,才渐渐的减退。
这是一场持续了几千年的战争,是庞大的人和渺小微生物,病毒之间的战争,或许这一场战争还将不断的持续下去。
斐潜这里紧张的行动起来,为了和看不见的敌人进行抗争,而在当阳么,孙十万兴冲冲的正在饮酒高歌,兴致盎然。
反正这几天都在下雨,下雨也就自然不能进军,而且雨多了,河川水位就更高,虽然浪头大了一些,但是更适合吃水深的船只转运粮草辎重,所以也是有些好处的。
孙权举办的酒会,自然是人人尽兴。
在喜欢饮酒的人员心中,酒水可是粮**华,简直就和仙家琼浆不分上下,尤其是潘璋周泰,两个人的酒量不分上下,一碗接着一碗的灌,让孙权都有些自愧不如。
毕竟还是在前线,所以孙权多少还是有些收敛,没有让歌姬舞姬助兴,其他的倒是一应俱全。汉代的酒宴时间都很长,从日下喝到了黄昏都没有停止。
在酒宴上,所有人都言笑晏晏,孙权和周瑜之间的不和,谁也没提,就像是都看不见一样,似乎孙权还表示将周瑜调回去,是因为都督这一段时间太辛苦,为了周瑜身体健康考虑,暂时调将回去,让周瑜好好休息一下,为了将来更好的重归战场云云。
众将自然是欢笑,无人质疑。
鲁肃却是越喝越是清醒,心中那点郁郁,一直无法消散。自从跟着孙权到了荆南,鲁肃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安,总是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宴会到了半夜,尽欢而散。
众将各自陆续散去,鲁肃也在仆从的引领之下,坐上了车辆,缓缓的往自己住所而行。夜色当中车声碌碌,细雨纷飞,虽说不大,但也使得火把噼啪作响,照得一旁的护卫铁盔铁甲,幽幽发亮。
虽然说这几天来,孙权一直保持着爽朗温和的气度,但是鲁肃却知道在这个外表之下,那些涌动着的暗流!
孙权挑选出了不少精锐斥候,分成三四路前往荆北,一旦是查明了曹操和斐潜之间真实的爱恨情仇,想必孙权便会立刻带着大军直扑荆北!
若是曹操和斐潜两败俱伤,孙权挟江东之兵而北上,若是局势发展有利,确实孙权未必不能成为荆州的新主人,甚至有可能更进一步……
在面对这样的诱惑之下,孙权自然不可能忍得住。毕竟孙权一直以来都是以英雄豪杰自我标榜,自以为凭借着父亲兄长留下来的资本,加上他自己的心胸本事,便可以在这个天下之中占据一个重要的席位,甚至做出比其父兄更为杰出的事业。
曹操之前的举措,确实也迷惑了一阵江东人,连带着周瑜也被骗过,这说起来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兵者,诡也,谁也不能保证说对手一定都老老实实的,因此周瑜被蒙骗,严格说起来并无大错,这一点,鲁肃知道,孙权知道,大家都是知道。
可是当下谁都不说……
这么做,真的好么?
孙权调周瑜回去,无非就是摘桃子而已,见当下局面重新变为了对江东有利,甚至很有可能成为孙权可以吹嘘一生的资本,怎么可能愿意让周瑜再添荣光,在将来给孙权自己添堵?
问题是这个荣耀,真的就像是孙权所想的那样,已经是探囊取物一般,唾手可得了?
鲁肃觉得,孙权性急了。只不过孙权并不认为自己急了,他不承认,甚至有些被尚未到手的胜利迷蒙了双眼!所以孙权看不见即将面临的风险,也不愿意听,他认为只有他自己是对的,只看到了他现在想要的。
火把闪烁,光线自然不好,在车前的护卫兵卒几乎是走到了近前才猛然间发现在脚底下有些污浊污秽之物,然后收脚便已经是来不及了……
『%¥@!』
『何事?』鲁肃问道。
『回禀鲁校尉,无事……』护卫一边甩着腿脚上沾染的污秽之物,一边回答道,『就是不小心踩了些污秽……』
鲁肃微微点了点头,车队继续缓缓而行。
火光在细雨之中闪耀着,似乎随时随地都可能熄灭。走出一段路之后,鲁肃的眼珠子转动了两下,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什么事情不对,然而奈何才刚刚从酒宴而归,身躯之中的酒精依旧在持续发挥着效用,导致鲁肃当下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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