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潜问太史慈,关于吕布和西域的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是说吕布,但是实际上是在问整个的西域执政的问题!
『臣……愚钝,』太史慈觉得还是让斐潜做决定更好,所以他说道,『臣一时没有什么头绪,主公但有吩咐,臣定然遵从。』
好不好听?
正不正确?
这就是太史慈比吕布聪明的地方了。
但是同样的,这也是太史慈还不是足够聪明的地方了……
所以斐潜准备让太史慈多一点记性。
斐潜笑了笑,伸出了两根手指,『既如此,某觉得么,吕奉先之西域事,当对事不对人,亦当对人不对事。』
太史慈显然是呆住了,片刻之后才拜道,『请主公指点!』
斐潜微微点头,说道『田伯鼎好士而存其君,白公好士而乱荆。其好士则同,其所以为则异。公孙友自刖而尊百里,竖刁自宫而谄桓公。其自刑则同,其所以自刑之为则异。慧子曰,子义可知此所以然?』
太史慈有些明白,但是也有一些不明白,他思考了很久,然后试探的说道,『韩非子此言,多有弃事而重人之嫌,狂者东走,逐者亦东走,孰知此东何东也?若以事观之,此同也,若以人观之,此异也。此是又当何解,还请主公教我。』
韩非子的这段话,其实是说更应该关注人,而不是看事情,因为就像是韩非子说的那样,有可能一个疯子向东跑,然后一群人也向东跑,所做的事情一样,但是人不一样。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和斐潜之前所说的『对事不对人』相互矛盾了么?
斐潜笑笑,『事在人为。就如某昨日所言,人当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争者必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便是事在人为……一则当有成大事之心,不为艰难困苦而畏惧,二则应有知细微之意,观事而察人。』
太史慈点头说道『如是!初不知人,当以事之!故而有曰,对事不对人。久知人矣,当以人之!故方可曰,对人不对事……』
斐潜颔首,『子义得其一是也。』
太史慈一愣,『主公之意是……还有未尽之处?』
斐潜点头。
太史慈紧皱眉头,思索起来。
其实在华夏传统理念里面,常常会听到两种似乎是截然相反的理念,『对事不对人』和『对人不对事』就是其中的一组。
支持『对事不对人』的人觉得,客观因素才能体现出公平,不带偏见;支持『对人不对事』的人觉得,人的本质和能力才是决定事情的关键因素。
有些人年轻的时候觉得『对事不对人』才是无上的真理,可是等他年龄大了,经历渐丰,又反过来觉得『对人不对事』才是正确的。当然也有人是反过来,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看帅哥美女的脸,不管帅哥美女做什么都是对的,放个屁都香,等到年岁大一些的时候才知道,帅哥美女也是要拉屎的,屎都是臭的。
所以,其实对事不对人也好,对人不对事也好,都是聚焦思维、简易模式。
世界那么大,事情那么纷乱,人心那么复杂,就想着有没有简单的办法,通用的模版,然后往上咣的一声,一套就完事。
但是很显然,这是行不通的,这也是斐潜想要告诉太史慈治理西域重要的一点。
越想要简单化,模式化,就会发现西域越不简单,不能套用模式。
大汉已经采用郡县制三四百年了……
郡县制度就是一种简单的地方管理模式。